第二日一早,就有人将两个食匣拿走了,顾子青给自己姐姐置办的端午礼物肯定不止这些,算上布匹、胭脂水粉、摆件玩意等,装了一车,这就让人给京城送去了。
端午的讲究也不少,看着众人将雄黄酒洒在墙壁下,门窗边,又是请张天师画像,又是将艾草挂在门上。
这日初五一早,小华哥儿带着几人在院子里焚药材,谓之辟邪气,林忘在后罩房都闻见那呛人的味。
林忘给顾子青做早饭,想着这几日怕是要吃不少粽子,于是早饭准备的面食,小菜也是开胃消食的凉拌青菜。
顾子青又寻了个由头给林忘叫到跟前,问了些吃食的事,然后冲他道:“今年收到了不少粽子礼盒,待会我让吴忧送去厨房一些,你给院里的人都分了吧。”
原来一般下人只能吃无馅的白棕,每年顾子青都能收到不少别人送的礼,也都是给下人分发下去,只不过之前每年都是由三巧负责,今年三巧走了,自然换林忘负责。
林忘点头应是,顾子青没别的话说了,却也不放他走,而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手总是无意识地摸向腰间,摩挲一下,再抬起手。
林忘起先没注意,后来注意到了,发现顾子青实在摩挲挂在腰间的香囊,林忘见那香囊白底蓝边,料子只是一般,上面是朵并蒂莲花。林忘仍旧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那香囊有些眼熟,这就忍不住又多看几眼。
顾子青的举动其他人自然早注意到了,于是屋子里的人,多数都看向顾子青腰间,顾子青仍不为所动地喝着茶,脸上还挂着笑。
众人见顾子青不停摩挲香囊,心中忍不住嘀咕,这香囊一看就不是府上的针线,又是有些年头,必定不是二爷在外面买的,那只剩一种可能,就是别人送的。香囊这种东西,算是私密之物,也有着特殊意义,顾子青身为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冲他贴上来的人自然不少,可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二爷对谁上心,便是他们二爷知己得宜哥儿送的香囊帕子,也从没见他用过,这个香囊的出现,很是说明问题。
屋中的人见状,不免生出一股危机感,府上有女主人和没女主人,那可是两个情景。不少人在心中为自己打气,想趁着二爷娶妻之前,先爬上他的床,否则等顾府有了女主人,怕是更难了。
林忘又看了两眼,猛地想起那个白底蓝边的香囊正是自己曾经博给顾子青外甥的那个,因林忘实在对这种东西不上心,所以他早就忘了,他明明记得当时是被那个小霸王拿走了,顾子青根本连碰都没碰一下。
林忘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顾子青促狭的眼神,他略有尴尬,快速收回视线,无可避免地看见顾子青还在反复摩擦着香囊,带着白玉扳指的拇指慢悠悠地在那朵并蒂莲上打着圈,让林忘感觉那手指好像挠在自己心尖上似的,忍不住生出一股烦躁。
顾子青见林忘不安地动了动身子,生出一股逗弄他的心思,他道:“林哥儿,你怎么一直盯着我挂在腰间的香囊?”
林忘没想到顾子青竟会故意问出来,第一反应是有些心虚。
底下的人不奇怪林忘看向香囊,毕竟屋里的人大多数都不着痕迹往那看去,而是奇怪他们二爷怎么偏偏问了林忘?
顾子青的目光一直盯着林忘,林忘不好不答,又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说,于是随口道:“只是好奇,二爷平时从没戴过香囊一类的东西,所以今个儿忍不住多看两眼。”
顾子青点点头,俩人明白彼此都在口是心非,顾子青将香囊放在手心里,状似无意地问:“那你觉得这香囊如何?”
这下子,屋里的人齐刷刷都看向林忘,想听他如何回答。
林忘这会稳了下来,装模作样看了一眼,然后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慢吞吞说:“恕我眼拙,并没看出这香囊哪里好,做工一般,料子一般,实在跟二爷您不相配。”
屋中有几人听林忘说的直白,忍不住倒吸口气,但在他们心中,还是非常赞同林忘的话,只不过没人敢说出来,一些人又忍不住想,这林小哥说话怎么如此不经大脑?这会都觉得他是个呆傻愚笨之人,二爷既然佩戴了那个香囊,必然是对它背后的人有些重视的,林忘如此说,绝对是讽刺,都不带藏着掖着的。
果然,顾子青变了脸色,瞪着林忘一时不说话。
其余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绷着个脸面无表情,但心里却都幸灾乐祸,并不是针对林忘,而是针对送香囊那人,他们巴不得林忘说的再狠一点,最好给那人贬得一文不值。
小昭站在小华哥儿左侧,拼命给林忘打眼色,林忘冲那边看了眼,然后垂下头不再说话了,在别人眼里,一副知错的样子。
顾子青缓缓吐了口气,说话声音恢复如常:“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这句话在外人听来,也许正好堵住了林忘的评价,可林忘算作“当事人”,这句话压根没有说服力。
顾子青毕竟是古人,不可能说出什么“真爱无敌”这种话,于是他也沉默了,刚刚的好心情顿时全无,连带着,都有点不想看见云淡风轻的林忘。
“行了,你下去吧。”
林忘自知刚刚用话堵顾子青似乎不太妥当,可他忍不住心中轻快,低着头时,强忍住上扬的嘴角,弯腰告了是,就退下了。
林忘回到厨房没一会,刚才在前面发生的事就传遍的整个院子,用不了多久,顾府上下都能知道。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