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顾子青在的时候,林忘过得就挺松散,这会顾子青出门,林忘更是没人束缚,早上想几点起就几点起,晚上想几点睡就几点睡,他常常想,若自己不曾成亲,一个人过,是不是就该这样?
每每如此想,心中就有些惋惜。
六月六,按例也是个小节,家家翻出衣服来晒,红红绿绿挂满了院子,林忘自己的衣服自己收拾,也拿出去晒了晒,等到下午收回来的时候,衣服轻飘飘的,沾满阳光味。
又过了几日,十六这天,顾府有人应门,想不到竟是沈如鉴那小霸王。
沈如鉴显然不知顾子青出门了,听了管家告知,满脸不敢置信,转而又换上懊恼的神情,皱着眉嘬着,牙一个人嘀嘀咕咕:“早知道头两日就动身了,不该跟他们去游船,耽误我的大事了!”
其实顾子青曾跟沈夫人提过,说他六月份要南下,显然沈夫人没把那话往心里去。
沈如鉴跺了跺脚,然后冲管家道:“那你给我拿五百两银子。”
管家显然没想到他一张口是要钱,还要这么多,以前沈如鉴来虞城的时候,不是没找顾子青要过钱花,但要的不多,如今顾子青不在,沈如鉴直接要五百两,管家可做不了主,怕他拿了钱,胡作非为,惹了祸。
“大公子,二爷不在,小的做不了主啊。”
“哎呀,你先给我拿五百两应急,等舅舅回来,我亲自跟他说。”
管家点头哈腰,一个劲儿地说:“大公子,小的真做不了主。”
而且管家又想了,沈步帅虽说被贬,但昔日荣光还在,不可能连五百两都拿不出来,心中认准沈如鉴要做的事沈家是不知道的,这就更不可能给他。
沈如鉴气急败坏地踢了管家一脚,眼睛骨碌碌一转,又说:“那我去见我舅良,我去跟他说。”
管家也不能拦着沈如鉴,再说他也乐得让林忘去应付这小爷,应了是,就叫人去林忘跟前先招呼一声。
林忘听说沈如鉴要见自己,还是有些吃惊,又想起和顾子青第一次见面,就是通过他,且当时沈如鉴貌似还调戏自己几句,林忘越想越别扭,但不能不见,只得去厅堂候着。
沈如鉴大咧咧走进厅上,如今也忘了计较林忘为何有些眼熟,匆匆行了礼,站直身子,开口道:“舅良,你先借我五百两银子吧。”
林忘闻言猛地瞪了瞪眼睛,他没立时说话,在心中盘算一遍,他的忌惮和管家一样,怕沈如鉴拿了钱出去惹祸。
沈如鉴见他久久不说话,于是急吼吼地又说了一遍:“你先借我五百两,等舅舅回来,我自个跟他说。”
林忘想好了对策,叹了口气,装作一副委屈的口吻:“你舅舅的钱,哪里是我能支使的?”
沈如鉴不是真傻,虽知道林忘嫁给舅舅当正牌夫人,但因他出身不够,想来在府上是没什么实权的。
沈如鉴挎下肩膀,想了想,又猛地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那舅良,我找你借钱好不好?你先借我五百两。”
林忘挑了挑眉,话脱口而出:“我哪有这么多钱?”
沈如鉴立刻回说:“舅舅给你置办的嫁妆,求舅良先拿出五百两给外甥应应急。”
林忘一噎,其实他大可以以顾子青没将嫁妆交给他为由拒绝了,可因为事实上顾子青将那些代表可任意支配的单子都给了他,所以林忘一时没想起这个说辞。
林忘为难地叹口气:“不是我不借你钱,你是二爷的外甥,便是给你五百两也没什么。”
沈如鉴听林忘如此说,眼睛一亮,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
“只是我不知道你打算用这钱干什么,大姐姐夫知不知道,我实在不敢给你。”
沈如鉴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左顾右盼有一会,然后抬头说:“我告诉舅良我用那钱干什么,你就给我钱?”
林忘心想你倒是会挑人话头,这会不说借了,直接说“给”了。
“我先听你说说。”
沈如鉴看了眼跟在林忘身边的小华哥儿和小昭,道:“你让他们出去,我单独和舅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