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澈赶来的时候,已经全都晚了。
他呆呆的看着上千名死尸,然后又看着衣丰抱着一身是血昏死过去的白薇薇。
“衣丰,梁少呢?”
虎澈身子猛地往后撤了一步,他有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
按理,抱着白薇薇的人,应该是梁少啊!难道……
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死死的盯着衣丰。
衣丰那种表情,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眼睛红得像血,眸子一圈一圈的呈螺旋形,越到圆心就越红,严重妖化的倾向。
衣丰怕血!这是他要崩溃了的征兆!
眼下他却依旧坚强抱着鲜血滴滴答答的白薇薇……
“衣丰,你没事吧,你……”
“快去救梁少!”
衣丰突然大声咆哮,歇斯底里的,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全都没了,身子摇摇欲坠。
虎澈咬了咬牙,然后把军车的钥匙交给了衣丰,自己朝断层跑去,疯了一般的大吼:“梁少!梁少!”
衣丰飞快的奔至军车旁,然后带着白薇薇驾车离去……他不怕血他不怕血,两次了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他为了白薇薇,已经到了生理极限……
—
四天后。
重症监护室门外。
虎澈流泪,蓝彪静默。
衣丰身子猛然一倾颓,然后靠着墙伸长了脖子仰头看天花板:“不会的,梁少不会死的,他那么优秀,薇薇那么爱他。”
虎澈痛苦:“我带着防毒面具下去了,只在崖壁上找到了一些破碎的衣角,那断层越来越狭窄,我下到不能再下,然后……”
声音哽咽,他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衣丰红了眼眶:“然后怎么了?”
“呜呜呜呜……然后……”
蓝彪不停的抽烟,那张脸,煞白煞白,那对年轻的眸子,湛蓝湛蓝……
“然后,只找到了一副被狼掏空了的骨架……”
虎澈用力的捶墙,嚎啕大哭。
“嘶……”
衣丰倒抽一口冷气,然后整个人就顺着墙滑到了地面。
白薇薇还在病房里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半死不活的,叫他怎么跟薇薇去说?
蓝彪的香烟掉在了地上,鼻翼两侧,清泪垂落:“梁少……”
“我亲自去找!”
衣丰猛地又站了起来,然后疯了一般的冲向了楼梯。
“我也去!”
蓝彪通红着眼睛。
虎澈痛彻心扉,直抹眼泪:“你们去,你们快去吧,说不定梁少真的没死,是我不小心漏了什么地方,我来照顾薇薇,你们再去找找,快去……”
衣丰和蓝彪相视一眼,然后风驰电掣般的下楼上了军车。
这回是衣丰亲自开车,军车像是疯牛一样的在满洲里的街头乱窜,然后箭一般的驶向了弑神坡。
蓝彪在副驾驶打电话:“喂,芒刺所有驻额尔古纳人员听令,我是蓝彪,迅速在满洲里城外以西三十公里处集结!随身佩戴防毒面具!”
—
弑神坡,上千名尸首已经被清理掉了,只剩下被冻结在冰雪中的血迹。
满地白雪,十丈红。
当时厮杀过的狰狞和震撼依旧在,踩着红雪,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滋生一种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之感。
寂寥、空旷、酸辛。
“衣丰,你确定自己没事?”
蓝彪戴上了防毒面具,然后关切的看着衣丰。
军中四少,已经折翼了一人,他不能再看着衣丰也出事,因为,他们都是兄弟。
生死兄弟,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这会儿,也都放下了。
“没事,我已经不会再晕血了,放心!”
衣丰第一个跳下了断层……
他不会再晕血了,因为,他们都是兄弟!
对待自己的亲人,还有什么是不能够挺过来的?
蓝彪眼神一变,复杂中更多的是钦佩和炽热,毫不犹豫的,也跳进了断层。
紧接着,几百名芒刺特别行动小组的士兵们也全都跳下了断层,包括哭得稀里哗啦的杜衡,包括沉默红着眼眶儿的程亮和李子豪。
七小时后,所有的人员又从断层里陆续上来了,一无所获,谁都知道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
大家静静的在断层边缘排成一条直线,静默。
在蓝彪和衣丰也两手空空的重返地面之后,所有的士兵们摘了防毒面具和帽子,然后朝断层里深深的敬了一个军礼。
他们的最高首长梁羽航,牺牲了……
没有亲眼见证,不会死心,亲眼见证了,心——
死了。
—
“梁少!”
蓝彪噗通跪在断层边缘,石破天惊的痛哭。
“啊!啊……啊……”
衣丰张着嘴巴仰面朝天,放肆的啸叫着发泄着……
梁少啊,我不信我不信,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你还有奄奄一息的老婆正在和死神搏斗啊,你快点出来,你去安慰她给她鼓励啊,这是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们不是很相爱吗?
梁羽航,你给我滚出来!别做孬种!
“梁少!”
衣丰也颤抖的跪下然后痛苦的捶着地面。
—
怎么可以啊梁羽航?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就这么带着怨恨离开了?你不想知道当年郑真离开的秘密了吗?你去问真真啊,她已经回来了,你亲自去问啊……
你爱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真真她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你?你知不知道兄弟我也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你?
两个同样深爱你的女人,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