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浙江军区医院的院长不停的擦汗。
“呃,首长,事情是这样的,上次您不是让我削了给夫人做流产手术医生的军籍吗?咳咳,那是个男医师,叫胡东伟,是妇产科的主任,技术很好!咳咳,您先别急先别骂我,今晚我吃夜宵的时候碰见他了,您听我说,您一定要听我说,事关重大,这关系到两个小少将的性命,卑职不敢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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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浙江j市一家韩式炭烧料理店。
韩欣宫。
“阿尼阿塞哟!”
迎宾小姐穿着隆重夸张的韩服,热情的给进门的所有客人打着招呼。
院长一身便服,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在烤肉喝闷酒的胡东伟。
他摇了摇头主动坐了过去。
“东伟啊,这么巧啊,也来这里吃夜宵?”
他自己倒了杯清酒,然后咂巴了一口。
“院长,我这不是夜宵,是晚饭,我没吃晚饭。”
胡东伟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秃顶,方脸。
如果没有跟少将夫人的流产手术牵连,他的前途一片光明,这下好了,少将震怒了,一声令下,他被强行专业,撤了军籍。
脱掉了军装,他一下子什么骄傲都没有了,非常郁闷。
想了想,抢过了院长手里的酒瓶子,对着就吹。
院长唇角微抽:“呃,东伟,这是清酒,不是啤酒。”
胡东伟仰头干掉了半瓶才正眼看他,傻乐了一下:“嘿嘿,真好,院长啊,你一定不知道吧,平时我很怕你,就怕你不提拔我,就怕你不欣赏我,不过今天我不怕你了,因为你管不着我了!”
院长脸一黑,拍着他的后背:“什么话,平时我不是也很罩着你,你可是妇产科的第一把手,对了,这次你真是倒霉,怎么就惹上了梁羽航少将啊?双胞胎啊,你怎么敢把小少将给害死?”
胡东伟又多喝了几杯,脸颊绯红,眼睛也醉醺醺的一片朦胧。
“院长,你懂个屁,此事必有蹊跷!”
院长大惊,疑惑。
“什么蹊跷?”
胡东伟摇了摇头:“我答应了一个朋友,不能说!”
院长猴精儿的,闻着味儿了。
肥手温柔的给胡东伟秃顶上的三根毛位置摆摆好,然后又给他新开了一瓶酒:“来,别光说话,你晚饭都没吃呢,吃肉吃肉!”
胡东伟工作没了,军籍没了,正是人生最郁闷的时候,对酒他是来者不拒,仰头就喝。
院长见他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试探道:“东伟,东伟?醉了吗?”
胡东伟用生菜包了个肉片,打了个嗝儿:“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哪里有那么不济的?”
院长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神秘兮兮的问道:“这是几?”
胡东伟看了看那根手指,黑着脸:“这当然是一,我说了我没醉,真是。”
院长又加紧倒了几杯。
他好奇的问道:“东伟,你说人怎样了才算喝醉?”
胡东伟指着头上的一盏小桔灯信誓旦旦的表示:“当你把这两盏灯看成四盏灯的时候,就说明你醉了。”
吧唧!
院长手里的肉掉在了桌子上。
他愣愣的看着头顶的一盏灯,笑了。
“东伟,说说吧,少将夫人流产那事到底有什么蹊跷?”
胡东伟连连摇头:“不行,我答应了衣丰,不能乱说的,关系重大……”
“哦?”
院长又给他倒了一满杯,捋了捋他头上的三根毛。
“为了朋友,军籍都不要了?”
胡东伟有些撑不住了,开始萎靡的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他帮过我。”
院长换了一个路子去试探:“那个叫衣丰的帮了你,然后他让你干什么了?”
胡东伟砸桌子:“让我伪造了一张衣开开的流产手术单。”
院长大惊,蛤蟆眼都快弹出来了:“伪造?那你的意思就是说……”
胡东伟捶地:“劳资连衣开开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把单子开了……”
“原来如此。”
院长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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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惊的一个电话,真是有着枯木逢春的效果。
梁羽航的手一直在颤抖,脸色白如雪,薄唇也变得青紫。
寂静的林梢里,一片百里冰天,只能够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嗤……呵,嗤……呵,嗤……
没有人能够体会他此时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那张俊脸因为这份意外的惊喜而变得小心翼翼,他不敢去触碰,怕一碰幸福的泡泡就碎了,反而是压低了声音。
“你的意思是,夫人她……流产是假的?”
“卑职可以断定,夫人没有做这个手术,两位小少将大人,应该都还在。”
吧!
梁羽航猝然跪立在雪中,他死死的盯着头顶明月,脸上是密布的泪水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的孩子,还在!
她的老婆,并没有那么绝情灭爱!
他的薇薇,依然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那么善良心软,从来不曾对不起谁。
“白薇薇,你骗得我好惨!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责怪,只有一种深深的心疼和喜悦,还有就是强烈的幸福感。
他的薇薇,带着他的两个孩子,独独撇下他跑了。
他不怪她,他没资格怪她,他好喜好喜,静静欢喜静静流泪……
“太好了,太好了……”
嘎吱,远处,有着细微脚踩积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