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含抿唇,“你不是不守礼之人,若是对妹妹没有心思,你断然不会孤男寡女留她同室照顾你。哪怕都是姓谢。作为亲兄妹,她若是照看的人是我,也就罢了,但你们毕竟不是亲兄妹。就算堂兄妹,也该避嫌。就算芳华不知事儿,在无名山多年,对男女之防无心在意,但你却不同。”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对芳华有心思的?”谢云澜不答反问。
“你说明白些!”谢墨含瞪着他,“从秦钰那里知道何事儿?”
谢云澜笑笑,虽然是笑着,却不见笑意,“当时,我也奇怪,怎么会有这遗言。几日前从秦钰那里知道了一件事儿,却是明白了。可是即便明白了,却也不能做什么……”
谢墨含腾地站了起来,一时间惊异莫名,不敢置信,“有这遗言?”
“你可知道祖母临终遗言是要我娶芳华?”谢云澜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谢墨含一惊。
谢云澜嘲讽一笑,“我虽然是长于谢氏,却不是生于谢氏,血脉什么的,同性什么的,如今听来,却是个笑话了。”
谢墨含顿时住了口,他这是根本就不反驳,直接承认了,他瞪着他,一时无言,“你……”
“若是你不想她知晓我的心思,就别喊这么大声。”谢云澜终于开口,面色平静,声音也平静,“两个房间距离得近,想必不太隔音。”
“云澜!”谢墨含清喝一声。
谢云澜垂下眼睫,依然没说话。
谢墨含见他移开眼睛,面色大变,声音不由得有些激动,“你怎么能对妹妹有了这个心思?谢氏可从来没有同姓之好,尤其你还是谢氏米粮的人,虽然多少代血脉淡了,但到底忠勇侯府和谢氏米粮都是谢氏的两大宗族。”
谢云澜忽然移开眼睛,不答他的话。
“你与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对妹妹……”谢墨含盯着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将话说得透白,“对她起了别的心思?”
谢云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谢墨含见谢芳华离开,在她刚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谢云澜,许久后,缓缓道,“云澜,你我也算是自小相识了。”
谢芳华点点头,喊侍画、侍墨过来扶她回房。
“你刚醒来,吃些东西,好好养着。”谢墨含说着,拍拍谢芳华肩膀,“你来了许久了吧?回去歇着吧!我在这里陪云澜。”
“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也不差两年,放心吧!”谢云澜平静地点点头。
谢墨含失笑,“说得是,我不该胡乱说话!”话落,来到近前,看着谢云澜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安慰道,“外公离开了,再回来,一定能找到解焚心的办法。云澜,你一定要忍住,总能摆脱折磨的。”
“哥,你说什么呢!”谢芳华回头瞪了谢墨含一眼,“同样是哥哥,分什么彼此。”
谢云澜的身子微微一僵。
“醒了就好!”谢墨含说着,抬步迈进门槛,见二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前,他微笑,“如今看来,比起我这个哥哥与妹妹的感情,却不如云澜你和妹妹的感情深。”
“回世子,醒了,小姐刚刚来,正在和云澜公子叙话。”侍画立即道。
“云澜终于醒了吗?”谢墨含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才打破了屋中的安静。
屋中的气氛奇异地陷入了一种不为人知的安静。
一时间觉得指尖都凉了。
猛地想起,谢氏米粮老夫人临终的遗言来。
谢芳华看着他,那一双眸子涌动的东西忽然间让她似乎感应到了某种东西,她一时怔住,见他沉默地点头,她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今听谢芳华如此说,他一时间心思百转,但见她眸光清澈纯净,对着他的时候,没有他心里这般百转千回的滋味和复杂,他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忘了除了被焚心咒毒折磨,怎么才算是活着的滋味。随时等待有朝一日焚心控制不住死亡,似乎才是他的解脱。
对于旁人来说,好好活着不难,对于谢云澜来说,好好活着却是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