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但林府主母林夫人的房间灯火通明。
林夫人面色阴沉地坐于主位,贴身伺候的刘婆娘从丫鬟银杏手中接过茶碗,轻轻放于林夫人面前,轻声安慰,“气大伤身,小姐喝茶消消气。”
刘婆娘为林夫人的娘家丫鬟,自小一起长大,一直称呼她为小姐。
如是常人如此说,林夫人定不会买账,不过对方是刘婆娘,她也勉强接过茶碗,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林夫人周围站满了人,因是夜晚,所以管事林昌并未到场,在场的都是长居府中的管事婆娘们,包括曾与路友儿居于一室的李婶李婆娘。李婶担忧的看着友儿,她也不解为何短短一日便发生如此多的事,先是友儿被林清然少爷选为贴身丫鬟,而后又称她因为争风吃醋伤了红袖。
添香为红袖小心擦拭着伤口的污泥,满脸疼惜。
而红袖则是小声呜咽,那声音,如泣如诉,引得人好不心疼。哭一会,便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路友儿,那眼神,充满恐惧。
路友儿此时正跪与正厅,具体的说,满厅的人都围了一圈,只有她自己一人跪于正中。
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路友儿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又奇怪的看了看红袖,为什么她刚刚还张扬跋扈,现在突然就楚楚可怜了?难道自己真的下手重了几许,把她打疼了?
看她脸上的伤……友儿有些内疚。红袖就算是再任性,也仅仅十五岁,自己却有着二十三岁的灵魂,应该让让她才是。
抬眼看到了李婶,很是高兴,心中也踏实许多。但李婶却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看着她,微微摇了下头。友儿领会其意,低下头。
如果李婶不了解友儿,此时也许觉得她真的出手伤人,不过她在这深宅大院几十年,什么手段没见过,既然了解了友儿为人,自然也发现了红袖的猫腻。红袖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是平时,早就哭天抹泪的让林夫人为她做主,而此时,她只是显得很委屈,也很是诡异。
林夫人把茶碗猛的摔在桌子上,“张小红,你为什么要伤红袖?”
路友儿一头雾水,“夫人,不是我要伤她,是她找了一群姑娘揍我。”
“你说她找了很多人,那人呢?”
“她们都走了,好像是红袖和她们吵了起来。”友儿老实回答。
林夫人眼睛死死盯着友儿,当时林清然要她做贴身丫鬟,她便不赞同,没想到这第一天便出现了这些事。目光转向红袖,“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
红袖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泪珠,走到林夫人面前,乖乖跪下,“夫人,当时少爷安排至宝住在少爷卧房的偏室,我与添香带她去,而后她见添香离开,便要我带她去后花园游玩……本来天色已晚,不应该去的,不过……想到未来都是姐妹,至宝初入林府,红袖就……忍不住她的哀求,带她去了,哪想到……呜呜。”红袖又呜咽起来。
跪于一旁的友儿扭头看着红袖,小嘴长得大大,一脸惊讶。这红袖怎能如此?刚刚还张扬跋扈,此时却楚楚可怜,何况根本不是这回事,她怎么能信口雌黄?
路友儿在现代很少经历这些人情往来,从小除了学习便是比赛,连电视剧少有时间看,完全是高iq低eq的人。
不过此时,就算是友儿eq为零,她也明白她的处境了,她——被!人!坑!了!
站于林夫人旁边的李婶看着单纯的友儿,目光满是怜惜,这种事情,她见多了。而后转眼看了看在一旁的添香,目光复杂几许。
“什么?”林夫人一拍桌子,“你说然儿让她住哪里?”
红袖状似吓了一跳,含泪大眼怯怯地看着林夫人,“是……是少爷卧房的……偏室。”
她是故意提到卧室偏房的,林夫人是个人精,怕是能看出猫腻,不过林夫人有个弱点,那便是少爷,只要牵扯到少爷,关心则乱,她就有了机会。想到这,深深低下的小脸有了丝诡异的笑容。
“胡闹!”林夫人怒了,“一个丫鬟竟然住少爷的房间,岂有此理!”丫鬟之间争风吃醋她自然不看在眼里,不过丫鬟住少爷房间,那是万万不能的,不说掉了身价,单说让然儿小小年纪便染上好女色这恶习便大大不可。
这张小红绝对留不得!
“夫人您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友儿此刻已经明白自己被诬陷,却不知该如何洗脱自己身上的冤屈,恨不得多长几张嘴来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来人,家法伺候,三十长棍,然后逐出林府。”因为关系到林清然,林夫人半点不敢马虎,自老爷一走,独子便是她的全部。
此刻,她怒不可歇,气得站了起来,一指路友儿大声吩咐。
红袖停止了呜咽,用手帕捂着脸,隐隐露出的小嘴向上喝道。
添香慢慢走过来,把红袖搂在怀中,轻轻抚慰,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是如何痛快。
李婶担忧地看着友儿,轻轻叹了口气,友儿刚入这深宅大院,不谙水性,如此结果,她已预料到了,只不过没想到来的如此快……罢了,还好夫人还留她一命,如果夫人真要友儿命,她定会去求情的。
路友儿此时也不再辩解,她虽然天真,却不幼稚,此时除了李婶,无人能帮她,怪之怪这个红袖太坏,无故的冤枉她。
她看向红袖,此仇不报,她路友儿算是白有武功了,她一定要找机会揍一顿这红袖。
李婶看到友儿冷静下来,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