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半昧的天,晨光昏昏。
阮府闹哄哄的忙乱着,张灯结彩,回廊的红柱上贴满了喜字,管家在前厅忙着招待客人,九微裹紧披风不动声色的从侧门出去。
让人备了马,牵马要走,胳膊被人一把攥了住,一用力将她拉下了马。
她堪堪站稳掀开披风的围帽就看见沈宴。
“你要去哪儿?”沈宴伸手将围帽替她拉上,低低问。
“找人。”
“人我已经派人在找了,他出不了京。”沈宴侧身替她挡住来往的人群,贴着她道:“纵是将京都翻过来我也会让他顺顺利利的和你成亲,你回去好好当你的新娘子。”又看她大红嫁衣却脂粉未施,散着一肩柔顺的发,笑道:“大喜的日子,要有些新娘子的样子,别辜负了这么好看的嫁衣。”
九微松开他的手,“你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他也不会跟你回来。”
崔子安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了,他是个怂包,但他这次敢临阵脱逃就是下定决心死都不会回来。
“他一定听到了些什么……”九微想起长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沈宴拉住她的手,“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的太多了,太多了。
她握了握沈宴的手,低声道:“你回世子府去照看着,不要让人发现崔子安不见了,婚礼一切照常。”讲完松手,跃过沈宴翻身上马。
“你要去哪儿找?”沈宴想拦,她却猛地扬鞭催马,马鸣一声便已远。
她在马上不回头道:“不必担心,我大概知道他躲在哪儿。”
一侧的南楚看了沈宴一眼,问:“可要属下去追?”
沈宴望着天色迷蒙下渐行渐远的九微,她黑色的披风,披风之下猎猎翻滚的赤红嫁衣,叹气道:“不必了,既然她认为自己可以应付,就让她去,等她应付不了的时候我再出手。她也该学着处理一些事情了……若是连崔子安都处理不了,她也就不必再费心思了。”
南楚应是,心道您说的真潇洒,意思不就是专管收拾烂摊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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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个崔子安都收拾不了,她就不要再当人了!
九微一路催马,咬的压根痒痒,崔子安这个小王八蛋,不要让她找到,不然她打不死他!
她连去了几家崔子安平日里爱去的茶肆,楚馆,连几家听小曲的地方都去了,也没有找到人。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大亮,阳光似蜜金,晃的她浑身虚汗,心烦意乱,她勒马在街头,来来往往的路人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小声议论道:“李兄这是哪家的新娘子?这是满街找男人呢?现在嫁人都时兴这样了?”
一阵哄笑声。
九微怒上心头,却又一愣,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一扬鞭策马而去,直奔李清风李大人的府邸。
直接勒马在李府大门前,今日世子大喜,李清风也收了帖子,早早去了世子府,如今不在府中。
看门的家丁瞧见这么个身穿大红嫁衣,一肩散发的姑娘勒马在门前也不敢冒冒失失的驱赶,上前道:“这位姑娘是?”
九微不下马道:“阮府的,叫你家李公子出来见我。”
家丁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彪悍的逼世子娶亲的阮家小姐?公子刚吩咐过,若是有人来找便说不在……
家丁支支吾吾道:“我家公子不在……阮姑娘要是有事……等我家公子回来……”
“不在?”九微低眼看他,也懒的与他争辩,抬手扬鞭催马直冲入府中。
守门的家丁拦不住马,扯嗓子喊人拦下她。
她就那么骑马冲入府中正庭,家丁眼看招架不住,也不敢真跟阮家小姐动粗,慌慌张张去禀报了他家公子。
不多会儿,李景行从回廊下急急忙忙过来,看见庭中坐在马上的九微,心底发寒,也不敢往前走,当初可就是她按着他和崔子安一顿毒打,还害得他在大牢里吃了好些苦头。
他就站在家丁身后,皮笑肉不笑道:“阮小姐怎么来了?这是……”
“我怎么来了?”九微翻身下马,摇着马鞭往他跟前去,直唬得李景行连连后退,她用马鞭拨开家丁,看着李景行道:“李景行我原以为你虽品行不端,但脑子不笨,懂得审时度势,也有分寸,这才叫崔子安将你从牢里救出来,没想到你一心作死。”
“阮……阮小姐是什么意思?李某听不明白……”李景行往后退。
“装傻不要紧,但不要自作聪明。”九微往前走一步,压低声音道:“李景行,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任你欺负的质子燕回?你也不好好想想,我能光明正大入阮府成为阮家小姐,逼的崔子安非取我不可,圣上赐婚,沈相国亲自出面筹备婚礼,我背后的靠山是你惹得起的?”
李景行看着她的眼睛,额头开始冒汗。
九微用马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上次饶你,让崔子安捞你出来是因为看你有些小聪明,日后可以帮上崔子安,并不是让你对我玩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别逼我新仇旧恨一起跟你清算,我并不想赶尽杀绝。”
李景行往后退步,拌在石阶上一屁股跌坐在石阶。
九微直起身问他,“崔子安呢?”
他坐在石阶上额头一层冷汗,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九微也不再多问,“既然你一定要玩,那我就玩死你。”转身便走道:“你不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