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意宋衍,更有宋衍端方,曾说不纳妾的话。
世家子弟最讲规矩,可是什么才是规矩呢?
爷们儿十四五了,房里没有侍候的丫头,就是不规矩了。
想到自己的父亲,与对父亲生出了怨望的母亲,罗婉便不想再嫁给那样的人了。
与其夫妻生怨离心,何必在一开始,就在一处彼此痛苦呢?
“夷安带来的金糕不错,竟有京中的风味儿,咱们带着给母亲尝尝。”罗婉想了想,这才抬头笑道。
她眉目之间有一种陈定的气息,这丫头果然欢喜了起来,服侍她穿上了斗篷,护着她往新城郡主处去。
此时新城郡主暖洋洋的上房,却又是一片的惊喜与忐忑。
房中开着些极清淡的兰花儿,又有果子的香甜气息,罗婉一进上房,就见新城郡主歪在红木交椅之上,鲜红的指尖儿正捏着一张书信,明丽娇媚的脸上,竟带了淡淡的吃惊与深思之色,此时见了罗婉进来,她便挑起了黛如远山的娥眉,含笑道,“瞧瞧,咱们姑娘今日,脚步竟匆匆呢。”说了这话,新城郡主便将手中的信扣在了桌面上,这才见着罗婉后头堆在盘子里的金糕,便笑道,“这是孝敬母亲来了?”
“夷安送来的点心,女儿尝着不错,因此来孝敬母亲。”
“你们倒是要好。”听到是夷安送来,新城郡主的脸上竟露出了十分的欢喜。
她平日里虽然喜爱夷安,却也没有喜怒形于色,此时罗婉见了,不免在心中疑惑。
“可惜了……”新城郡主尝了些,又饮了茶冲淡了口中的味道,这才与罗婉低声叹道,“这丫头与你好的什么似的,母亲自然欢喜,只是她……”眉目间却带了些失望。
夷安是个极冷淡的人,本就对罗瑾无心,恐这少年因自己耽搁,因此并不热络,新城郡主瞧着儿子一头热,不免担忧。
她因瞧中了夷安,自然是在心中盘算了许久,如今越发觉得夷安极好,竟生出了不舍之心来。
“女孩儿家家的,谁不腼腆呢?”罗婉知夷安并不喜爱兄长,然而对一根筋的罗瑾却有些信心,此时便劝道,“只是古话说得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是极好的女子,寻常也那就罢了,夷安容貌家世性情手段都是最好,哥哥多费心些也是应该的。”见新城郡主连连点头,也觉得闺女说得对,她嘴角一弯,便有些俏皮地说道,“况有我在,我是知道的,这丫头心肠硬得很,虽相不中哥哥,却也相不中别人。”
“到底好姑娘,总是傲气些。”新城郡主素来喜爱傲气的女孩儿,此时便笑叹道,“你哥哥也是!说句话磕磕绊绊,若是我,我也是相不中的。如今,我只望他机灵些,就念佛了。”说完,母女对视了一样,都笑开了。
新城郡主到底心胸阔达,此时见罗婉心情不错,便笑道,“还有一事,你听了只怕也是要欢喜的。”
罗婉便露出了倾听之态。
“你好姐妹的爹,封了侯了!”新城郡主拍了拍桌儿上的信,这才与露出了诧异之色的罗婉苦笑道,“如今,我倒是生怕咱们家配不上了!”
罗巡抚虽也是一方高官,可是又如何能与勋贵有爵位的侯门相比?况她虽是郡主,然而却并不十分得宠,便如罗婉,竟也没有了爵位,哪怕是乡君呢,也能叫新城郡主安心些。
“这竟是极好,夷安却并未与我说起。”罗婉急忙笑道,“咱们家,该登门贺喜。”
“她是个明白人,此时何必这样张狂?”新城郡主便笑道,“只怕宋家有了报信儿的,明儿就要封门了。”一遭得势便猖狂,那新城郡主就得掂量掂量这亲事还能不能做得了。
“原是长辈都在关外,如今也该清净些。”罗婉只命身边的丫头悄悄去贺喜,这才转头与新城郡主笑道,“虽母亲是郡主,然而却与那家的大太太在京中相熟的,这多年未见,难免心中想念,来日大太太回来,母亲只相见不迟。”给了新城郡主一个台阶儿下,见母亲果然满意地看着自己,罗婉就见下头那书信不短,便若有所思地问道,“莫非这一次,封爵的人不少?”
“叫你说着了。”新城郡主如今,也不得不佩服宋家大太太的眼光,与罗婉低声道,“她所生两子,军功极厚,一个封了三等子,一个封了一等男!这真是!”她从前还觉得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有世家温柔子弟好呢?宋国公之女下嫁这么一个武夫,实在叫她笑得不行,后头自己嫁了世家大族的夫君,身份更上一层,初嫁是还觉得自己十分得意。
如今想起来,竟是大错特错了。
“她这辈子,素来是姐妹中拔尖儿的。”新城郡主想到自己,便有些难过地说道。
她的日子看着风光,却苦里自己知道,竟不得不羡慕那女子,虽一开始艰难,然而如今风光得意,谁及得上呢?只夫君身边没有妾室,就……
“母亲有我与哥哥,竟还不满足么?”想到父亲的青梅竹马服侍来的丫头,外头又有红颜知己,虽知道这是官场常态,罗婉也不愿叫新城郡主费神。
“有你们,我就知足了。”新城郡主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闺女,见她外头对自己一笑,不免爱怜这个懂事儿的孩子,此时便笑道,“日后,母亲叫你风风光光的,心里才称愿。”
“什么是风光呢?”罗婉红着脸,见母亲只含笑看着自己,不由鼓起了勇气,美丽秀致的脸上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