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娘,我晓得呢。唉,都是我没本事,连累你受了不少委屈了。”罗达胜的声音有些沉重,心里也是百般的滋味。自个的媳妇是个又贤惠又善良的,跟着自己受苦受累十多年了毫无怨言,又给自己生养了五个儿女。可恨自己没啥好本事,只会在田地里苦干或者是打些短工,没有能力让媳妇和孩子们过上哪怕是一天的好日子。没有好日子过也罢,还时不时要受他人的气,遭人冷眼。
“孩子他爹,一家人说啥连累不连累的。你别想太多了,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有口饭吃,有间屋子住,我也没啥好抱怨的。至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随他们去,咱们都不要往心里去了,只要做好自己的就好了。”周氏猜到罗达胜又在心里面内疚自责了,就开口安慰他。
罗达胜听了顿时心里头一热,下意识地往周氏身边挪了挪位置,像个小孩子依恋母亲一样贴靠得更近了。周氏感觉到了,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计,抬起头地嗔了一眼罗达胜,正好对上他定定凝视的目光。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神情犹如回到了成亲的那晚,相互偷看,四目相对上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心里头也暖哄哄的,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自己的男人对这个家尽心尽力,对自己也知冷知热的,就算是两个人的日子过得苦点也没啥的。
“唉,就是孩子们也跟着受苦了。喜儿这样子,也是我没照看好。你说,要是我让她跟着我去菜园子里摘菜,她怎么会跑出去玩呢,不出去玩也就不会碰到头了。”两口子静静地靠着坐了一会,周氏低声地对着罗达胜说道。这回轮到她懊悔自责起来了。说完,周氏就起身走到小床前,伸手探了探罗喜儿的额头。
“喜儿怎么样?”罗达胜问。
“还是有点烫。夜里我再起来瞧瞧。”
罗达胜就嗯了一声,“这事儿咋能怪你呢,你也是想让孩子开心开心,快别自个儿责怪自个儿了。几个孩子都乖巧懂事,平时要帮着家里干这干那的活儿,难得有空闲出去玩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大龙那孩子也是的,平时看他瘦哈哈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冲跑中,哪能用大力气从背后推人呢,这一收不住脚可就要出事的。大龙他娘开始还不承认呢,一个劲地说是喜儿自己摔倒的。你说那么多孩子都看着的,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后来又说如果喜儿肯把藤球让给大龙玩一会儿不就啥事都没了吗,说啥要不是喜儿小气巴拉的两人怎么会追抢起来呢。你听听这都说的都是啥话呀,倒是怪起我们喜儿的不对了,我真的没见过像她这样不讲理的人。”说着说着,周氏就有些生气了。
连一向好脾气的周氏都能生气,可想而知这王琼说的不是人话了。
“还有这样的事?”罗达胜很吃惊地问道。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孩子。”周氏忙提醒他,“可不是,她在咱屋里头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大堆话,最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家不会赔这个药钱的,这事不能都赖在他家大龙身上。我都不耐烦听她的了。后来还是张郎中把她给劝走了。”
“咱们谁赖上他家了。就他们家那个情况,我想他们也拿不出啥钱来的,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提啥药钱不药钱的。可老成媳妇她怎么都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呀,明明是她家大龙不对在先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罗达胜苦笑着摇了摇头,“亏我看着罗老成抽打大龙那个样子还有些不忍心呢,怕他把孩子的身子给打坏了,让他赶紧停手了。”
两个人都叹息了一声,没再接着这话头往下说了。
罗喜儿也在心里摇头叹气,爹娘还真会为别人着想呢,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发愁的好。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众人的态度,再听了夫妻俩的谈话,罗喜儿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罗达胜一家的情况嘛就是,家里穷得叮当响,儿女年纪尚小,两口子老实本份,但性子也软弱,啥事都抱着委曲求全、息事宁人的态度,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呢?
……
这天夜里,周氏睡得很不踏实,起来了几次去探罗喜儿的额头。罗达胜也不例外,两人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就是担心女儿夜里头会发烧得更厉害。挨到天蒙蒙亮,夫妻两人见罗喜儿还只是稍微有点发烫,这才放下心来。只等天再亮些,罗达胜就去请张郎中过来。
当然这些罗喜儿并不知道,估计是太困了,她睡得可香可沉了,连一大早张郎中来诊看也不知道。
罗喜儿都被困在屋子里三四天了,她都闷得发慌了。可周氏不让她到外面去,说是怕她到外面去,伤口见风了就麻烦了。这当中张郎中又过来看了一次,说伤口恢复得挺好的,没什么大碍了,再敷上几天的药就可以不用再缠着布条了。
其实自从罗喜儿第二天醒来之后,她就觉得精神了很多,头也不怎么疼了。但她什么也没有说,还是每天照常喝那安神清热的汤药,虽然那碗黑乎乎的草药苦涩得她眉头都拧成一团了。她能说什么呢,难道跟他们说自己是重生过来的,那头部的伤口只不过是个借机,人醒过来了就不碍事的。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的,大概只会认为自己是被撞傻了或失心疯。
张郎中第三次上门来的那天,罗喜儿听到了罗达胜悄悄地问他话了,大概就是问她这一狠撞,会不会对以后有啥不好的影响。
张郎中也不好过于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