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仁在京中的旧关系是薛国观,现在老薛早回家了,别的京官就算有交往也只是银子上的来往,买一个嘴上平安就可以了。
厂、卫的情形也肯定是如此,锦衣卫掌印是骆养性,那是什么钱都敢收的主,太监更是来者不拒,崇祯想在他们嘴里听到张守仁的坏话自是绝无可能。
“保定兵南下否?”
“已经由巡抚张秉文亲领,率副将一,参将三人,游击十余人,兵马五千,于五日前南下了。”
“暂且也只能调派这么许多……”崇祯面有不足之色,但也无可奈何。他的王朝已经是千疮百孔,兵马远远不够使用,练饷加征半年多了,到现在也没见谁练出兵来,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对现实低头。沉吟再三之后,终下决心道:“就命荣成伯为提督山东军务总兵官,平定临清、阳谷一带的流寇之后,镇守济南,安定地方,以俟后命。”
到底还是要拖一个尾巴,所谓“以俟后命”就是说随时会调动张守仁再出兵。
对此事,陈新甲当然是无可不可,山东安定十分重要,辽东战事也是他一手操持的,自他任职本兵后,湖广有诛斩张献忠的大胜,山东再平定下来,底下就是与东虏的锦州之战的决战了。
此战若胜,他虽然不是翰林出身,却也一定能以积功入阁,并且脱离杨嗣昌的掌控,真正建立自己的班底势力!
当下答应下来之后,便是展开怀抱中的地图,对崇祯道:“皇上请看,大同总兵王朴、宣府总兵杨国柱、山西总兵……各镇兵马,已经分别调度,只待皇上下旨之后,就可以全部调度了。”
按陈新甲的规划,此次援助锦州之战,调兵在战兵十万人以上,有宣府大同山西辽东山海关等八镇总兵,由蓟辽总督洪承畴总理全局,大军自山海关到宁远一线会合,然后经由杏山、松山堡一线,驰援被围困的锦州。
如果战事顺利,就挟大胜之余威,重修大凌河城与广宁城,将辽西防线推进到锦州、大凌河、小凌河、直到广宁城为止,这样明军就能威胁到朵颜三卫蒙古,使得蒙古人不能铁心跟着东虏干到底,而且清兵的入关路线也会大受影响,不能轻轻松松的进关来打草谷。
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得到了崇祯的大力支持,陈新甲展图之后,崇祯便也俯身观看起来,良久之后,崇祯方点头道:“本兵调度十分周详,可依此行事。”
“臣下去之后,便按计划进行。”
“如此甚好,一切依卿之谋划而进行,务要一战击败丑虏,使其不敢再有窥伺我大明之心。”
“请皇上放心……臣已经物色人选,只待锦州战事之后,便可与东虏暗中联络……”
“虏可就范否?”
“只要锦州一战得胜,锦州之围可解,东虏便只能受困锦州到大凌河一线,无可奈何之下,行款必成。”[
陈新甲脸上尽显狂热之色,他为兵部尚书,最大的盼望就是能在他手中缔结与东虏的款议。也就是议和条约,现在朝野上下再狂妄的人也没有人敢打包票说能歼灭东虏,毕竟对方联合蒙古之后已经俨然是敌国之体,现在大明朝廷肯定不会承认此点,以当年对俺答那样行款议,每年给予马市互市,明面的条件就是如此,暗地里再承认对方对辽东和辽中辽南的统治权,形若割地,再允诺每年结他们一些金银,这样就可保大明几十年的平安。
这一场对东虏的战事犹如百年前对蒙古人的战事一样,漫长的看不到尽头,如真能行款议,虽然他陈新甲会忍受一时的责骂,但几十年后,人人都会称颂他的决心和睿断。
崇祯心中自有一些疑虑,当然不是因为这战事的具体安排,以他的军事水准是无法质疑陈新甲的调度的,他只是害怕议和之事传出后会影响他的形象和后世声名,但两害相权,现在他千疮百孔的帝国是打不下去了,当下只能轻叹一声,以袖掩面道:“一切如卿所言,但去行,无需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