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申时左右,安英和安宝才陆续从外面回来了,两人见老张头还没回来,便怂恿安民去劝一劝张赵氏,去跟老张头认个错,把人请回来。要不,这事儿要是过了今天,可就不好办了。
可安民是个两手一拍,不管闲事儿的主,再加上吴氏在一边又推又拖的:“老两口儿想闹,就叫他们闹一闹去,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麻,闹两日总是就和好了,感情还比以前强呢。咱们做儿女的,哪好插手长辈们的事情?安英啊,你看现在马上要过年了,家里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呢,你今儿又出去疯玩了一整天,这活儿谁来做?是不是?两口子拌拌嘴是正常的,可活儿不能不做呀,年总是要过的麻,你呀,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分轻重呢?”
安英气的忍不住驳嘴:“那大嫂跟大哥每日还真是‘恩爱’!!”说完,扯着安宝走了。
“哎,你看这妮子……”吴氏指着安英的背影,手抖了几抖,回过身来忍不住嗔安民:“瞧瞧,你这个做哥哥的那样对我,当妹妹的都敢这么说了,要是传出去了,你叫我以后还咋过?啊?咋过这日子呀?”
安民烦燥的:“别扯些没用的,先说些重要的吧。来年咱家那四亩地就捞不着种了,光凭佃地,能收几个粮?你跟乐荣又是能吃的,一个个跟猪一样,到时候咱们吃啥?我看现在田里那片麦苗子还能再捞回几个钱来,得赶紧去三山舅那儿说一说去。”
吴氏一怔:“我去啊?可咱家跟三舅家的关系不怎么好哪, 你怎么不去……啊哟!!”吴氏还未说完,安民一个耳光子就扇过来了,痛的吴氏大叫一声,躲到炕角里:“你。你又打我!!”
“连娃都生不出来,你还能有什么用?你说,你不去谁去?你不但要去。你还得把事情给我办的漂漂亮亮的,要不然,哼哼”安民懒懒的靠在被堆里。示威的舞了舞拳头。
吴氏委屈的捂着脸,不敢再顶嘴了。自从上回小产。自己再也没怀上,再加上分家之后家里条件每况愈下,安民的脾气越来越差,动撤就要打人,吴氏现在也不敢大声跟安民顶嘴了,那是要挨打的呀。
“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安民眯眯眼,吓的吴氏一下子跳起来。赶紧下了炕,躲的远远的:“我,我现在就去啊?可是这都快天黑了。”
“我叫你去你就去,哪这么些废话?哦,对了,记得给我捎二两白酒。”
“又要喝酒……”吴氏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安民本就好酒,这两年更是变本加利,家里本就没钱,存粮都叫他喝了酒不说。他喝了酒就爱打人,乐荣现在又一天到晚不见影子,自己要一个人面对这个爱打人的酒鬼,这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可是娘家现在的情况更糟。根本帮不上忙,也撑不起腰来,自己挨了打,就只能往肚子里咽。吴氏有时候真怀念以前没分家的日子,那时候有安平在西厢,安民还从未对她动过手呢。就算是动手,有安平和蓝氏拉架,自己也不至于吃这么多亏。
“还不走?”安民眼一瞪,吴氏忙收了心思,穿上鞋子,跑出去了。
安英扯着安宝过了石桥,去了安平家院子。 现在还有三四天就要过年了,天寒地冻的,两人等在院门口,一边往手上哈着热气,一边跺着脚,等安平一开门,忙不迭的冲了进去。
安英和安宝想着,即然劝不动张赵氏,那就只好来劝劝老张头。可老张头犯了倔性子,死活不回去。安平只好安慰两人:“叫爹在这住两日吧,叫爹娘都消消气,等回头我亲自把爹送回去。 [晚上就在这吃饭吧,饭罢了就回去。”
乐清气乎乎的:“爷在这住吧,多长时间都行!!”嬷嬷那种人,跟她分居就对了,冷落冷落她,叫她知道知道个好歹。
老张头伸手将乐清揽进怀里,痛苦的:“安平,你看,这都一天了,她连寻都没寻寻我,可见我在她心里多么不济。你说我再不济,那可也是她的老伴儿啊,怎么能这样哩?在她眼里,我连个畜生都不如哩!!”
“爷,你莫想这些了。嬷要是不来寻你,你就在我家一直住下去。”乐清伸手揩揩老张头的眼角,朝一旁的乐渊挤挤眼:“乐渊最爱跟爷爷睡了,是不是?”
小乐渊苦哈哈的点点头 ,又跑上前抱住老张头的胳膊:“对!爷,你就在这住吧!”心里泪流满面的:爷晚上睡觉爱打呼啊,我睡不着啊……
老张头叫小孙子逗笑了,一家人又劝了几句,秋菊做好饭端上来,热闹的吃过饭,安英和安宝才回家去了,老张头则宿在了安平家里。
原本秋菊来了之后是跟乐清乐云挤在一张炕上的,现在老张头又住在这里,蓝氏只好也去跟乐清乐云挤在一起,好在炕大,四个人也睡的开。而安平乐渊和老张头则睡在主炕上。
晚上,蓝氏轻声的跟乐云商量,昨天即然陈赵氏宿在了三山家里,那明年的地是不可能给张赵氏这一支了。老院儿本来就老的老,懒的懒,现在连地也没有了,蓝氏不担心别人,可老院儿还有安英和安宝呢。
蓝氏是想,看看要不借点钱给安宝,叫他先开上学堂,钱以后再慢慢还,不还也可以。这样安宝的事情有了着落,只剩安英就好说了。反正姑娘是早晚要嫁出去的,要是张赵氏给她备不起嫁妆,蓝氏就给她备!安英的女红不怎么样,蓝氏就跟乐云商量,娘儿俩儿个合伙给安英做一件半丈开的绣屏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