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相思寒着一张脸从王府里出去,又黑着一张脸从皇宫里回来,总之,他是从上朝辅政开始就没给过谁好脸色过。逍遥王府上上下下都处在一种提心吊胆的气氛里,人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个不慎惹了王爷平白地倒了霉。
马车才停稳,帘子就被从外面撩开了。闭目养神的岑相思先把手里的翼善冠递了出去,这东西上面缀的宝石珠玉等物太多,顶在头上好几斤重,站了几个时辰,听着朝堂上那些人为了一点小事喋喋不休的争论了个没完,他几乎都觉得这冠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头上,脖子都快断了。
“巧心呢?”翼善冠落到了手掌肥大的李公公手里这让岑相思有些意外,他迈步下了车,迎面而来的清冷的空气使他的精神一震,随意地回头一看,挑着车帘子的竟是李巧言。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左不过身边贴身照顾的就那么几个人,巧心兴许是在忙别的吧。
“王爷请!”瞅着岑相思的意拐去,李庆丰连忙紧走几步挡在他的前面做了个请的手势:“晚膳已经备下了,摆在了宝文堂。”
“不吃了。今天午膳是在宫里用的,现在我还不饿。等晚些再用。”岑相思挥了挥手示意他让路,李公公身型太过肥大,在路上一站几乎就把道给堵满了。
“王爷。”李公公弓着身子也看不出哪里是腰来,他低声说道:“您还是到宝文堂看看吧。巧心请回个人来。老奴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
“嗯?”岑相思用眼睛在李庆丰身上注视了半晌,没有再问,转头向着拱门走去,“跟着。”
“是。”李庆丰快步跟了上去,转手把手里的翼善冠交给了李巧言:“小心点!赶去。”
“嗯。”李巧言接了不敢怠慢,双手。
岑相思走的很快,李公公是小跑着才能随上他的步子。穿过拱门,往前走了挺远的一段平整的青砖路才到了前院,转过雨檐前的粗壮廊柱就看见了跪在王府正殿宝文堂殿门口的几个黑色的人影。
“巧心?”岑相思停了脚步,又看了看跪在巧心身边的那几个人,都很面生。“这是怎么了?”巧心是他的随身伺候的小太监,不会说话不会哄人,是个十足的一根筋。岑相思肯把他留在身边,就是因为他是个闷嘴葫芦好话坏话都是不说的。而且还忠心得和狗一般,自己打骂几下他也不会记仇。岑相思想不出自己身前的使唤人谁敢罚他跪?
“把这个给小爷热热去。”软糯的声音自里面传出。
宝文堂里有人?在自己的逍遥王府还敢这么吆五喝六?一个仆人端着一盘清蒸鱼走了出来,看见岑相思连忙行了礼,见他挥了手才快步离去。岑相思在门口定了下,让脸上的怒色隐去,换上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来,然后负着手一步一步地朝里走去。
殿里偌大的八仙桌上摆着满满地一桌子菜肴,用眼一扫上面的菜式都是府里的厨子最拿手的。而这么一大桌子菜肴的后面却只有一个客人,还是个孩子!
“阿温?!”岑相思瞪大了眼睛望向他,心里的各种郁闷一扫而光,开心的就扑向了那个正举着双银箸愁眉苦脸的瞅着那桌子菜却不知道伸向哪里的孩子。“你怎么来我府里了?暖暖呢?”
阿温从来都是姜暖的小尾巴,只要看到了他,暖暖还会远么?岑相思有些兴奋地在大殿里搜寻着那个纤瘦的身影。早把门口跪着的那几个人丢到了脑后。
“你回来了。”阿温抬眼看了看很有些欢呼雀跃的岑相思,并没有感觉特别意外,“坐下陪我用晚膳吧。你府里的厨子手艺真是和品香楼的差不多,煮的饭没有我家的好吃。”
“你家的饭是你阿姊做的,自然比谁家都好吃。”岑相思也认为阿温说得对,暖暖做的饭食真是天下第一的美味呢!想到这个他也觉得肚子好像确实饿了,美滋滋的坐到了椅子上,“暖暖怎么不过来一起用膳?”接过仆人递上的热布巾,岑相思擦了手,还是不死心地四处寻找着。
“有的吃你就快吃吧。怎么也做个饱死鬼上路。”阿温一点都不同情他,觉得等下阿姊醒来就是把他掐死也是不过分的。他们姐弟两个逛街逛得好好地,竟被莫名其妙的敲了一闷棍被抬了回来,还被门口的那个作死的货叫了什么‘如夫人’!如夫人是什么?那是小老婆!他姜家再落破也是诗书传家的官宦人家,姜家的嫡女宁可死也是不能给人家做小的,这是祖训!
“嗯?”岑相思把才拿起的银箸放了下去:“姜温,说话怎地如此没有规矩了!”
“有规矩的在门口跪着呢!”阿温白了他一眼,有姐姐在,姜温并不怕他:“王爷自可把您府上懂规矩的奴才招进来问问原委。”
岑相思皱着眉,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姜暖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带着弟弟跑来找自己的,而且还是这般时分,冬天黑的早,若无有急事她是不会这么冒昧地留在王府里的。
出事了,岑相思心里有了结果。
“李庆丰!”他低着头,声音沉沉地叫道。
“奴才在。”李庆丰一直在殿外候着,他知道今天这觉是别想踏踏实实睡了,香杳小筑里躺着的那位万一处理不好讹上了自家王爷那以后可是个麻烦事儿,现在王爷态度不明,或许就是个新鲜劲,可等这股子新鲜过去了呢?再过几年王妃入门,先来的这位还是个碍眼的……所以宁可拼着挨顿骂也得把这个女人彻底解决掉。王爷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