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过高高的红墙,清冷如水。
城门打开,一个清俊的男子走了出来,那年轻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秋风瑟瑟只是扬起他的发,未曾动了他身上一丝意气风发。
只见他上了马车,便对着车夫说道:“回府。”
车子一路穿过热闹的人群,经过一个朱漆大门便不再前行。车上的男子走了下来,他盯着那高高挂着的门匾,目光微微一凝。
爷爷,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隐忍了多少,这一次终于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这次南疆之行,定没有人再敢小看我。
他跨了进去,步行道了院子前,一簇小雏菊在墙角盛开,他顿了顿,目光一沉,看向前面的两处回廊,两条穿花回廊一处前往那委身下嫁给自己的斐然,一处通往那与自己魂牵梦萦相似的女子。
“韧宣哥哥。”
女子站在回廊的尽头,只一袭青花长裳,肩上披着金丝绣线勾勒而成的凤尾长袍,她静静地立在拱门下,任着风吹起她的衣角,尽管那簌簌之声刺痛她的耳膜,尽管她将他踌躇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她依旧立着。
男子站着,他脚步转了过来,笑了,“怎得出来了?外面风大呢。”
斐然看着他面上的笑容,声音清淡,“明日便要出征了,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回廊处花香蔓延,飘然地好似春光乍现,好比多年前,皇宫的一处宫墙下,他采了一朵雏菊送到她的面前,一句斐然妹妹就邀了她的心。
“我晚点还要找爷爷和爹商讨明日出征之事,你就早些睡吧,不用等我了。”他上前了两步,面前的女子早前带给他的是荣耀,只不过这份荣耀随着权势的倾轧而变得那般不复存在,甚至摇身一变成为了负累。
男子转身,朝着对面的回廊而去。
斐然心头一痛,她不是不知道他不爱她,她不是不明白即便是自己做得再多,他也不稀罕。然而见到他背对着自己走向另一个女子,她的心还是不争气地痛了。
“楚秀,我累了,你带我回屋子吧。”斐然低头,刘海下形成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分不明她的神色。
楚秀眉头一蹙,却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公主。”
斐然深吸一口气,越过了楚秀,胸口疼得厉害,“为何我对他还有所期盼,你说我到底是傻还是痴?”
她一路走却是一路问,楚秀听言,低头不语。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夜深了,烛火明灭,屋子很静。几乎能听到烛火霍霍燃烧的声音,床上的女子眉头微蹙,抬眼看了下窗棂,低头将被子掖了掖,须臾,又看了眼窗棂。
如此反复,她抬眼,最终说道:“楚秀,去那边问问,问问驸马今晚要回来睡吗?”
楚秀叹了一口气,都这个时辰了,若是要过来,必然也早就过来了。只是驸马也不派一个人说一声,让公主这般等着,真真是!楚秀跺了跺脚,这便走了出去。
待门前的人走了,屋内的女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百无聊赖地下了床,随手拿起一本从皇宫拿出来的书翻了起来。
这是前朝的如妃写下的随笔,她是前朝最为得宠的妃子。是英宗的最爱,这本是她和英宗相处时候写下的,只是整个大锦只有一本很是珍贵。
她一直懒着去看,不想才一打开就吸引了她。
说的是英宗因着国家大事甚为烦躁,谁也不见。如妃打开亲自酿制的酒,飘香入院,让英宗走出了烦躁。
斐然笑了,现下他春风得意,只要有了战功,他便不需要自己再为他陪衬,她何尝不知。
叩叩扣。
斐然看着走入的一人,面上的笑淡了。“他呢?”
“公主,驸马让我回来。说你现在怀孕,不适合两人一起过夜。”
“不适合?”斐然笑了,笑得嘲讽,却是笑得越发冰冷了。“你下去吧,我睡了。”
楚秀担心地看了眼斐然,退了下去。只不过才几日,她就瘦了。
屋子再次陷入沉寂,楚秀在外站着。片刻,烛火灭了,就连屋外也只能借着长廊处的灯笼才朦朦胧胧看得些许。
天边的新月发出淡淡的光,照耀着这星空下同一片土地上的另一个府邸。安平侯府此时很是安静。
荔园阁中几个丫鬟早早入了西厢正准备歇息。这会儿吹了灯,便沉沉睡去。
主屋里女子轻轻的喘息声透了出来,男子伸手将女子揽了过来,由着她趴在自己身上,他抚着她如丝的长发,问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笑道:“今晚怎得了?这般卖力?”
念青低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无关乎香料,只是属于他的味道,“相公,我想这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尉迟闻言,莞尔一笑,“这是自然,绝无意外的事。”
念青笑着点了点头,方才说道:“明日我要画画,我想吃烤红薯,我想放风筝,我还想游船,更想去……兰若寺。”
尉迟抚着她的额头,一个轻啄,“好,我陪你,我都陪着你。”
念青扑了上去,看着他线条优美的身材,笑了笑,“你说的,不能反悔。”
尉迟拉了她下来,帮着她按摩了身上的疼痛。她一个轻哼,乐得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只是她背过身去,没有发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下的担忧。
夜色清冷,女子睡得眉头紧蹙,她摇晃着头,却是紧紧抱紧了自己。
一旁的男人一夜未眠,仅仅是为了帮她适时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