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告诉我什么啊?”
顾镇北声音一沉,眉眼瞬间冷了下去,“妈,你倒是跟我说啊!什么事情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让我知道?”
方宴被他突然暴露的煞气给吓得心急跳了一下,随即轻叹一声,“我们还不是怕你的脾气会忍不住嘛!小北,晴晴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顾镇北手里抓着的杯子“叭”地一声掉在地下,瞬间摔得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他已经努力稳住声线,可出口的声音却仍是带着颤抖,“妈,你在胡说什么?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呢?”
说到最后,顾镇北的眼睛已经红了。
看到儿子那难受的模样,方宴的眼泪一下又掉了下来,“小北,你别这样,你和晴晴还年轻,这个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
顾镇北一声怒吼,“我是问,这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方宴被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退了一步,直抚着急跳的胸口,正要训顾镇北,却见纪惜晴眼睛红红地站在顾镇北的身后,轻声说道,“顾镇北,你别在妈面前那么大声,你吓到妈了。你想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走,我们回房说去。”
顾镇北猛地转身,看着纪惜晴站在他的身后,眼睛赤红,脸色却苍白得吓人,他的心,顿时疼痛得像是受到了超强高压的挤迫,连四肢百骸的每一根神经和细胞似乎都在一抽一抽地痛着。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内疚和痛楚,一个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个这么高大的男人,竟然抱着她呜咽出声。
他是有多么期待着他们的这个孩子降临啊!
他昨天还沉浸在天大的幸福中,想着娇妻在手,这娇儿也马上就要出世,可这天大的幸福,短暂得就像是冒了个泡似的,这眨眼间,说没就没了。
顾镇北的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一看到顾镇北这个大男人哭了,方宴和纪惜晴更是忍不住眼泪,直往下掉,方宴不停地伸手抹着。
三个人中,还是顾镇北比较快地回过神来。
他抹了抹自己的眼,又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抹去了纪惜晴脸上的泪,“好了,咱不哭了,如果这个孩子跟我们有缘,他下一次,一定还会选择我们做他的爸爸妈妈的。”
纪惜晴含着泪,用力地点着头。
顾镇北温柔地将她送入了房,这时的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将她放在床上,又帮她掖好被子,轻轻抚着她的脸,又轻声对她说,“我没事,你别想太多!你现在身子还需要调养,快再睡一会,我出去跟妈聊聊去。”
纪惜晴大概也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见他转身要走,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镇北,别牵连无辜!”
顾镇北笑了笑,“我明白的!”
一走出房门,顾镇北的脸整个沉了下去,就像那冬雪日里的飓风来袭,让人一见,便感觉如坠冰窖。
纪惜晴也不知道方宴是怎么跟顾镇北谈的,只知道,打从他知道她小产了以后,他的脸色,就再没有好过。
他总是幽幽地看着她,总是欲言又止,那黑黑的眼底,盈满的是深深的内疚和伤痛。
顾镇北在家陪了她两天,然后便一个人偷偷回了安城。
顾家在处理一些事情,纪惜晴心里是明白着的,但她也知道,这个孩子的夭折,已经成为了顾家人的心伤,所以,就算她不出手,顾家的人也不会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有好日子过的。
只是一想到顾镇北会难受,会愧疚,纪惜晴又轻轻叹了一声,想必,现在的顾镇北正处于无比的内疚和痛苦之中吧?
这些心理上的伤痛,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办法帮他走出来。
所以,他想要一些空间,偷偷地走了,她也就放任他一个人去疗伤,自己一个人留在了京城。
也许,回到了他熟悉的喜爱的军营里,他才能找回他的自信和快乐。
如今,她也到了归期。
纵然顾家的人对她再怎么不舍得,也不能强行挽留住她,不让她走啊,更不可能让他们这一对新婚夫妻分居两地,他们还盼着他们在一起,早点再有好消息呢。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纪惜晴便坐着飞机回了安城。
上机之前,她打电话通知了苍净,让他来接她。
等她一出机场的出口,果然一眼便看到了苍净在那里等着,他正朝她使劲地挥着手,喊着她的名字,“晴晴,晴晴……”
纪惜晴也朝他挥了挥手,拉着两个大皮箱,朝他走了过去。
苍净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惊讶地说,“我说晴晴,你这都带了啥啊?这箱子咋这么沉呢?”
纪惜晴笑了笑,“还不是我婆婆,她什么都往我这箱里塞,一个箱装不下,还特地再买了一个箱子回来装,里面都是给我吃的,补的,非得让我多带一些过来。”
若不是一路都是程均他们护送着,出了机场又有苍净,要是就纪惜晴一个人,她肯定早找机会把这些东西扔进空间里头搁着了,也省得这么辛苦的搬来搬去,多累人啊。
坐上了苍净开过来的越野奥迪,纪惜晴轻轻一叹,“回来真好!”
她总感觉,安城才是她的地盘,才是她可以任意舒展的地方。
在京里,虽说顾家人待她真的很好很好,但毕竟他们是长辈,她总是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有一股无形的心理压力存在着,自然没有一个人在外那样的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