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李连芳的父亲李泉福给李连芳寄来一封信,说是务必回家一趟。
李连芳接到信之后,心里忐忑,莫非父亲已经晓得庹家二姨太刘瑞希怀孕的消息了,不然父亲怎会在信里提到,今日务必回去,有要事商议。
她早已经是李家泼出去的水,李家的事情,李泉福早已经不再和她商议了,肯定是李泉福知晓了刘瑞希怀孕的事情。
李连芳一大早便和尹碧华说,父亲思念自己急切,叫今日务必回去一趟。
尹碧华倒也没说什么,还叫李连芳给李泉福带了好些御前龙井茶。
这天儿下着雨,路面有些湿滑,李连芳带着碧青一路战战兢兢的。马儿嘶鸣,李连芳心里格外乱,但还是故作镇定。
到了李家,李连芳下了马车,站定,褐色的鞋子上有一些水滴。
“大太太,咱们快些进去吧!”碧青站在李连芳身后,为她撑着雨伞。
李连芳没有回答,抬起头双目瞧了瞧李家的门匾,深深吸了一口气。
“太太是回自己的家,何必这般纠结。”碧青柔声道。
李连芳听后,侧头瞧了碧青一眼,咧开嘴笑了起来,身子也跟着微微颤动了,“回自己的家,这早已不是我李连芳的家了,我的家在何处?”
碧青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面色瞬息变了:“太太,你放宽心,老太太还是很疼你的。”
李连芳抬起头,瞧着李家宅邸,“就只有娘亲疼我了,爹爹故意在娘亲去礼佛的日子叫我回来,这样在李家就没有人护着我了。”
碧青双手握着雨伞,“碧青愿意为你做所有事。”
李连芳扭头侧身,瞧着低垂着双眸的碧青,笑道:“我知道……”
李连芳话还没有说完,李家宅邸的门便打开了,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迎上前来:“老爷估摸着小姐快回来了,边让奴婢来开门,没想到小姐果真已经到门口了。”
“爹算得真准啊。”李连芳细声道。
出门迎接的丫鬟从马车里取出包袱,抬起头双眸温顺,“小姐快些进去吧,老爷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好。”李连芳给碧青使了一个眼色,碧青点点头,踱步上前,“我来拿吧!”那接应的丫鬟也没有刁难,微微点头便把包袱给了碧青。
李连芳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踱步进了李家的宅邸大门。
李家宅邸极其奢华,雕花矮墙,庭前碧池种了好些睡莲,这下还未绽放,叶儿已经展开了,花朵打了苞蠢蠢欲动。
隔着杏木柱子,李连芳已经看到了李泉福,他正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茶。
“爹!”李连芳笑着踱步走过去。
李泉福没有应答,站起来生气的将茶水泼到身后站着的丫鬟身上。
丫鬟见势,立即跪下来:“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李泉福阁下茶杯,举起手中的拐杖便打在那丫鬟的身上:“这么烫的茶水,你想烫死我吗?”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那丫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泉福扔掉手里的拐杖,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拉下去,炭火剐舌继续干活。”
那丫鬟瑟瑟发抖,拼命的摇头:“不要啊,不要啊,老爷饶命……”
只见两个老妈子,上前来抓住那丫鬟的头发便拖着离开了,一片惨叫声回荡在大厅。
李连芳左手拽着生丝手帕,额前已经渗出了汗水,碧青在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待众家丁离去之后,李连芳硬着头皮,蹲下去拾起李连福的紫木拐杖,双手端着,慢慢踱步上前。
“爹,小心气坏了身子。”李连芳咧开嘴唇不在然的笑道。
李泉福接过拐杖,笑呵呵呵的:“女儿回来了,上次回来怎就急匆匆的走了呢,也不等爹爹回来一起吃饭。”
李泉福双目温和,笑呵呵呵的,大厅里格外清冷,李连芳瞧着李泉福的笑靥,觉着头皮发麻,浑身一片冰凉。
李连芳踱步在客席的位置坐上,“上次回来准备小住些日子的,接过大爷派人来传话说是庹家有要紧的事,叫女儿务必回去商议。”
李泉福双手搭在紫木拐杖上,笑呵呵的:“那定是急事,女儿是庹家的当家太太嘛,事事定要与你商议。”
李连芳知道李泉福是在变着法子问自己,便硬着头皮撒谎道:“可不是嘛,眼下采茶将之,娘说是为了庹家的西湖龙井再夺今年的茶魁,便做法事请茶灵,这么大的事情当家太太不在可不行。”
一老妈子端着茶水过来,轻轻放在李泉福和李连芳身边的案桌上,低头走开了。
李泉福端起茶盏,吹开杯中的茶叶,“庹家能不能夺得茶魁得我说了算,连芳你说是不是?”
李连芳双手捏着手里的手帕,露出僵硬的笑颜:“爹说的是。”
“女儿回客房收拾收拾,待会儿咱俩好好地吃午饭。”李泉福抿了一口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李连芳觉着心头甚不是滋味儿,自己出嫁后李泉福便把自己的闺房改成二姨太的房间了。
李连芳从包袱里取出茶叶呈给李泉福:“爹,这是老太太给您的西湖龙井茶。”
李泉福头也不抬,“你给阿春他们吧,庹老太太的心意我领了。”
李连芳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
“阿春,带小姐去客房休息。”李泉福左手拿着茶盏的盖子拨着茶盏。
李连芳呆在李府的客房,浑身不自在,和碧青都不敢说贴心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