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讲到这里,外面报说“巡捕中营的潘大人到了”,玉旒云就把荷包也朝屉子里一锁,提上黑无常的笼子:“走,咱们抓人去!”
由戏台开始追踪,出玉府,一路曲折,穿过了小半个京城,在一所四合院外停了下来。玉旒云亲自轻身跃上墙头望了望里面的动静,接着命令潘硕立刻调集人马在四周埋伏,看她号令行事。
潘硕领命而去,玉旒云命所带的其他几名禁军高手注意着变化,自己笑着朝石梦泉眨了眨眼:“怎样?来见识见识这些够胆子潜入我家里的楚人?”
石梦泉知她是要潜进院里一探究竟,怎能容她孤身涉险?点了点头,两人一齐悄然无声地跃上了房去。
一眼就看到翼王了。贼人的胆子颇大,就只把他堵了嘴巴,蒙了眼,五花大绑丢在院子里——难怪方才玉旒云只瞥一眼就晓得来对了地方。院中也无人看守。北地十月的夜晚凉意透骨,幸亏一只小炉子不知在炖些什么,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否则翼王不冷死也要冻残。
石梦泉便欲下去救人,被玉旒云拦住了。再等一等,玉旒云无声地命令,接着轻轻走到偏厢的房上,好张望正堂里的动静。
正堂里有十来个人正在吃饭,围着一只热腾腾的沙锅,蒸汽让每个人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不过可以依稀看出有一个是女子,其余的人身材不高,也都像是南方人。有人对那女子道:“刘老前辈恐怕已经落到了玉旒云的手中,是凶是吉,我们担心也无用。得先看看玉旒云那边是什么反应,再行营救,不然,恐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女子默默不语。
旁边又有人道:“不知刘老前辈会不会……你们说,狗皇帝和玉旒云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是咱们做的?”
“你什么意思?”女子哑着声音道,“你是说师父受不了拷打,泄露出大伙儿的身份?你也太小瞧我们琅山派的人了!我师父宁可自尽,也决不会说半句出卖同胞的话!”
“刘老前辈师出你琅山派那是没有错,楚国武林你琅山牌名头响当当,也是没有错。”那人道,“不过,今天在这里的除了你们楚国武林中人,大部分是我们馘国的义士?你们口里没说,然而心里真的把我们当成同道么?”
女子登时拍案而起:“一笔写不出两个绿林。再说,楚国和馘国难道不是盟友?我们楚国得各路英雄来刺杀狗皇帝,是想阻止樾寇进犯我国,你们馘国的诸位是想助贵国皇帝复国。虽然大家目的不同,但任务却是一样,就算得同气连枝。现在说出这种话。这算什么?”
原来不止是楚国奸细,还有馘国的!玉旒云和石梦泉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知道楚人收留了馘国景康帝,虽然还以外宾礼相待,但是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要帮他复国——馘国灭亡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凭几个匹夫就想要颠覆樾国的统治,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真的要夺回领土,也应该在西方六省直接策动叛乱,才最为便宜。竟山长水远地跑到西京来刺杀庆澜帝,真是愚蠢之极!
当然,楚人为了防止步馘国的后尘,想要先下手为强,那又另当别论。石梦泉看玉旒云眯起双眼,一线冰冷的光芒。他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卑鄙的楚人!
“曹姑娘误会了。”有一个人看局面要闹僵,赶紧打圆场,“赵大侠的意思是,樾人狡猾无比,尤其那玉旒云,虽然年纪轻,却阴险狠毒,咱们对她不得不多多防备。此刻身在樾国,就是身在她的手掌之中,万一露出什么破绽,便满盘皆输了。”
那曹姑娘道:“张千总说的我何尝不知?不过,看样玉旒云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是以只让步军严查进出城门的人。西京这么大,他要挨家挨户搜查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要熬过了风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张千总道:“说的不错。”又叹了口气,道:“本来精心设计这出好戏,是想把玉旒云抓起来,方便刺杀狗皇帝,如今只抓了这么一个草包王爷……”
“虽然是草包,”那曹姑娘道,“却可以用来交换我师父!”
“不行!”另一个人沉声道,“刘老前辈要救,但是我以为不可用草包王爷去换。”
余人都是一惊,听他继续说。这人道:“要换人,难免就要和樾人交涉,要约时间、地点。这其中有太多的环节他们能够使诈。方才张千总也说了,咱毕竟是到了樾匪的地盘上,诸多不便,也有诸多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钻进别人的套子去——那个玉旒云,我虽然没有跟她打过交道,但是今天如此妙计都被她识穿,可见她精明谨慎,诡计多端。若非如此,她怎么能在落雁谷能够以少胜多使耿将军的部众覆没?我们都是名门正派,几时和阴险小人打过交道?能不和她正面交手,还是不要正面交手的好。”
听他前面的分析,倒是冷静有理。然而后面竟以“名门正派”为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敌不过玉旒云,实在可笑无比!玉旒云望了望石梦泉,那意思是:原来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这么可怕的对手么?
石梦泉笑笑,想,虽然现在玉旒云才初出茅庐,但其实没有人想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