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场外又来了一批人马,原来是崔抱月和巡逻的民兵们也被惊动了。“已经没事了。”司马非道,“陈国夫人,这几位也都算是你的朋友,让他们跟你回民兵营吧,好生招待,过几天,一齐来喝程大人的喜酒。”他又转向慧慈等人:“你们要是敢去民兵营生事,老夫绝不轻饶。过去有些人总说‘攘外必先安内’,老夫很不喜欢听到这论调。不过,今天看来,也十分有道理。你们再要不安分,老夫只好奏请圣上,让各地官府把你们剿灭。我晓得你们自诩功夫了得,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不过,自从公孙先生从西瑶带回《铸造秘要》,董鹏枭在制造火枪、火炮上还颇有心得。我就不信你们敌得过西洋火炮!”
姜广轩曾被公孙天成用火枪击中,吃了不少苦头,何况,他还想东海派大放光彩,就算得不到神农山庄那样皇帝亲笔嘉奖的殊荣,也要像杀鹿帮那样加官进爵,日后,他还想做武林盟主呢!于是赶忙答应道:“元帅放心,我等绝无作乱之心。”接着又招呼和自己关系密切的武林人士,火速离开。
慧慈虽然不服气,但是两天之后还有对峙的机会,无谓现在和朝廷的官兵硬碰,有理也变得没理起来。因此,他也气哼哼地转身离开。不少人本来唯他达摩门马首是瞻,见他走了,自然也跟着。最后,只剩下白莲女史的那名女弟子,悲愤万分,“扑通”向司马非跪下:“元帅,既然你说有冤情应该让朝廷来处理,民女就请元帅为民女的师父申冤——昨天在芙蓉庙,民女的师父被严八姐一掌击中,回来之后就不治身亡。杀人偿命,请元帅把凶徒拿下!”
司马非呆了呆。他本是来息事宁人的,哪想到别人会用他的话来给他找麻烦?看看严八姐:“果然有这样的事?”
“一定是端木平那老小子阴谋陷害!”大嘴四嚷嚷道,“半夜偷偷摸摸去补上一掌,这样的事还能难得倒端木平吗?”
“据我所知,”司马道道,“端木庄主昨日一天一夜都不曾离开过皇宫,今天早晨才奉旨去出诊。半夜去杀人,应该不可能。不过,既然出了人命,自然不能等闲对待——这位姑娘,可以随衙役们去凉城府报案,孙大人自会替你做主。”
“好,我就去报案!”那道姑回答。她一脸决绝瞪着严八姐,仿佛是说:你们拿官府来压人,那我就在公堂上和你们周旋到底!
看着她跟凉城府的衙役们走远了,严八姐不禁叹息。司马非也摇摇头,低声道:“看看你们惹出来的麻烦——我警告你们,趁着皇上要把这事遮掩过去,你们赶紧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喝完喜酒就回鹿鸣山去。要不然,事情闹大了,皇上都遮掩不住的时候,拖累的人可就多了!”说完,摆摆手,带着守备军离去。
芒种节那一夜的种种事情,唯有崔抱月全然蒙在鼓里,她早就憋得受不了,司马非才走,她就问邱震霆:“后来出了什么事?听说你们都去芙蓉庙了?宫里也出了大事?”
“他娘的!”邱震霆跺脚大骂,“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你民兵营里有酒没有?老子不喝三十坛酒,恐怕浑身都要起火了!走!至少离开这臭哄哄的京城!”
他们出了城,来到民兵营里,崔抱月便拿出酒来,杀鹿帮的诸位一边喝酒,一边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回。崔抱月也是个脾气火爆嫉恶如仇的人,听到大嘴四讲述端木平的恶行,她愤然拍案,又听到辣仙姑说符雅的遭遇,就大骂皇后罪有应得,只是凤凰儿惋惜万分。因为心中烦闷的缘故,喝酒也特别容易醉。才天黑,众人已经东倒西歪。
严八姐却不曾与他们一处豪饮。一到营地,他就找了一处清静之所,将阕遥山所赠的优昙掌秘笈拿了出来。他读了几行,觉得十分艰涩难懂,和自已以往修习的武功大不相同。想要沉下心来仔细研读,偏偏脑海中几个不同的声音又争执不休:阕遥山将这秘笈交给他,希望他如何使用?杀死端木平,真能一了百了吗?在众人面前使出神鹫门的武功,十分等于宣布魔教重现江湖?正邪之分有那么重要吗?
他真希望有个人可以商量。可是,他一向敬慕的符雅,如今伤病交加,他尊敬的白赫德,大概只会说“不要报复”,坚持大义的程亦风,一定反对以武力解决,而快意恩仇的邱震霆等人,自然会选择手起刀落,省得麻烦……
他胸中烦闷,双眼虽然一行一行看着秘笈,可是却几乎一句完整的心法也不曾看到心里去。总是浏览到了最后一个字,发觉自己什么也没看明白,又从头看起。如此一直到了掌灯时分,脑中除了那解不了难题,只有“穿金透石”“水火与并”“优昙一现”“元气氤氲”等零星的话语。他看到民兵们点亮了营地周围的火把,一盏一盏的灯火在沉沉的湿气中渐渐连成了一片,才觉得饥肠辘辘,腿脚酸麻,便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这时,忽然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在体内运转不止。那感觉好像阕遥山输给他的真力又在作祟。但奇怪的是,以往阕遥山的那一小股真力从不受他控制,可谓横冲直撞。但此刻,这股力量绵绵不绝,充满他四肢百骸,让他精神振奋,通体舒泰。觉得手掌有些隐隐发热,看了一眼,清晰地透出绿光来,且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愕了愕,随意地劈空出了几掌,但听掌风赫赫,四围的水气被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