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拔脚往牢房奔。忽又想:该声东击西,才好脱身!因迅速折去柴房,点起火来。滚滚浓烟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即趁乱跑回牢房中,也不和哲霖多罗嗦,用自己那削金断玉的匕首将牢门打开,拖着哲霖便朝外奔。临走,不忘在牢房里也放了一把火。够众人忙碌好一阵子了。
哲霖脚步蹒跚行动缓慢,白羽音拽着他就如同拖着一具尸体,吃力万分。好容易逃离民兵营一里多地,她已经气喘吁吁。偏偏哲霖还不忘说风凉话:“郡主不是说想杀我么?在哪里杀不好,偏偏要花力气跑这么远?还是郡主舍不得我死?”
“闭上你的臭嘴!”白羽音恼火道,“你怎么知道端木平会招人来?是不是你这个两面三刀的混蛋早跟他商量好了?连救我也是假的?”
哲霖苦笑:“郡主怎么净把事情往复杂处想?之前辣仙姑自己不是也分析了么?像端木平这样一个人,既然弱点被人知道,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会搜尽京城所有和绿蛛手有关的草药,不可能料不到你们会去御药房偷。他当然要来个反客为主,好冠冕堂皇地对付你们。”
“那你还说‘什么都不做’是上策?”白羽音瞪大了眼睛。
哲霖笑了笑:“凡夫俗子都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不知留一座空城给敌人,挖一条沟渠给洪水,才是最省力又最有效的法子。那些武林人士中毒,显然是端木平监守自盗搞出来的杰作。假如杀鹿帮的人不去御药房偷药,端木平的诡计焉能得逞?”
白羽音愕了愕:此话的确有理!继而又冷笑道:“嘴里说得好听,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你自己还不是在疾风堂穷折腾?”
哲霖道:“不错。事后想起来,实在费力不讨好。倘若我安安心心当我的官,替太子殿下办事,将来和樾寇交战的时候,自然什么国仇家很都报了。我的目的不过是要复国,又不是要颠覆楚国,若是没有操之过急走疾风堂这条道路,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难不成和自己谈起心事来?白羽音和没功夫听,冷哼了一声,道:“御药房这事,就算是他们计算错了。不过,端木平遇到了那十种毒药就会狂性大发,这总错不了。难道他还能转眼就把自己治好了?”
“能与不能,总要看过了才知。”哲霖道。
白羽音也正想到芙蓉庙去,于是拖着哲霖又走了一程,在一处茶亭雇了车子,一路朝芙蓉庙来。
他们不敢乘车到跟前,还有半里多路就下了车,从林子里摸索着行走。不久就听到了群雄嚎叫怒骂的声音,从树丛的缝隙中依稀可以看到漫天药粉弥散,好像一团浓雾笼罩。使劲舞动袖子意图挥散药粉的,捂着口鼻向外逃窜的,以及躬身拼命咳嗽的……慌乱的众人只是那浓雾中扭动的黑影而已。
“喝吓!辣仙姑这机关如此厉害,端木平整个人都泡在药粉里啦!”白羽音道,“不愁他不露出原形!”
哲霖靠在一棵树上休息,连看也不看那混乱的人群,道:“最好如此,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白羽音目不转睛,先看到离他们不远处,凉城府尹孙晋元抱头趴在地上,手下的衙役们组成一道人墙,帮他挡着远处飞散的药粉。接着,又看到少年白翎捂着眼睛哇哇嚎哭,被玄衣朱卉提着,纵出圈外。随后,看到苍翼在人群中一忽儿蹿出一忽儿蹿入,口中念念有词。
她正尽力在人群里寻找端木平的影子,却忽然听到端木平的声音了:“诸位不要惊慌!快坐下,闭气!先不要运功!待查明了是什么毒药,才好寻找解毒之道。乱用真气只会加速毒素的运行。千万镇定!”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这声音显得出奇的镇定,也许并不甚洪亮,却十分清晰,丝毫也没有发狂的迹象。白羽音不由大为震惊,瞪着哲霖道:“他没有发疯?这是怎么一回事?”
哲霖两手一摊:“我又不是端木平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晓得?这话你要问他。不过,他只怕死也不肯告诉你。”
白羽音直跳脚:“难道他真的转眼的功夫就悟出了化解魔功的方法?这也太神了吧!怎么可能早不悟出来,晚不悟出了,偏偏人家想好了对付他的法子,他就突然悟了?难道还真有急中生智这种事?”
哲霖笑而不答,真让白羽音愈加生气且着急。她又不敢冲上前去看个清楚,只能遥遥等待那团绿色的烟雾渐渐散去。少时,便看见武林人士东倒西歪或坐或卧,少数几个站着的,怒冲冲盯着严八姐等人。而端木平虽然面带病容,让弟子搀扶着,神情却十分严肃,半分也不癫狂。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白羽音伸长了脖子。蓦地,见苍翼跳了出来,大叫道“我明白了!”接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神鹫门武功的道理。由于距离甚远,白羽音听不大清楚,况且五行八卦复杂无比,本来就叫人摸不着头脑,她只见苍翼手舞足蹈,最后说道:“他丝毫不动内力,这些毒药能将他如何?你们看我来引他露馅!”说时,大步走向端木平,伸指直戳他胸前膻中穴。
白羽音眼睛眨也不眨——端木平会发狂吗?苍翼这怪人不会帮倒忙吧?或者,这一击杀死了端木平,也算一种了断?她的心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