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到乾清宫见庆澜帝,一边走一边酝酿着感情:他是一个戏子,演的角色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花花公子,然而却因为某些冥冥中注定如同宿世冤孽般的缘故,他疯狂地爱上了本朝最有传奇色彩的女子。他和她订了婚。现在他知道她病了。所以,不顾一切,要飞奔到爱人的身边。
他思量着最合适这个角色的表情,盘算着最能让能信服的话语和动作。不觉已经来到了乾清宫的院门前。“啊呀,十四爷!”太监们赶忙请安。他却不理会,也不叫他们通传,径自朝里面奔——这才符合一个忧心如焚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青年的形象吧?暗里得意。看到院中的石桌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他也并没有多想,呼道:“皇兄!臣弟回来了!”就走上了正殿的台阶。
不过,廊下的几个御前侍卫行动快如闪电,“呛呛”数声,佩刀出鞘的同时,人也拦到了他的面前,形成铜墙铁壁般的阻隔。“吓!”翼王让自己的脚下打了个滑,踩空了台阶跌坐在地:“你……你们不认得我?”
太监急急赶来扶他:“十四爷,方才奴才不是跟您说了么?如今皇上这里不比以往,都是内亲王军中新选出来的勇士,除了圣旨和军令,谁都不认呢!”
“乖乖!”翼王抚了抚心口,“还好我是一跤摔了下来,要不然他们一刀砍了我的脑袋,岂不是冤枉了?”
“是十四弟来了?”正殿内传出了庆澜帝的声音,“怎么没等礼部官员迎接呢?”
殿门打开了,侍卫们也朝两边让出路来,翼王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道:“臣弟顾不得那些劳什子的规矩啦,臣弟急着要探望内亲王……”才说到这儿,他一愣——玉旒云就在庆澜帝下首的太师椅上坐着,面上一如既往地挂着那厌恶与不屑的神气。“咦,内亲王,你……”
“我怎么?”玉旒云冷淡地,“我应该病得快死了,是不是?”
虽然有些破坏自己的原计划,但翼王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跟前:“啊呀,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听说你病了,茶饭不思,马不停地地赶回京城,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就是想要尽快见到你呢!”说着,就要去拉玉旒云的手。
玉旒云“啪”地一下将他的手打开:“王爷果然是祖宗家法都不顾了,连见了皇上也不行礼了!”
“哦!”翼王仿佛才记起庆澜帝的存在,赶忙跪地请安,“皇兄恕罪!”
“不打紧。”庆澜帝笑道,“这了都是自家人——规矩是给外人立的嘛!朕看到十四弟你这样紧张内亲王,总算朕这个媒人当的不错。”
翼王道:“臣弟此生能娶内亲王为妻,就是让我做神仙我也不干呢!”
“咳!”玉旒云冷冷地清了清嗓子,“你说要看我,现在看过了?我和皇上还有正事要谈。”
“正事?”翼王道,“你看你,才两个月不见,就瘦了一圈,脸色也这么差——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现在应该好好调养休息,天大的事也不该操心。”他又转相庆澜帝:“皇兄,朝廷里大臣可多着呢,不见得凡事都得要我未婚妻一个人来做吧?”
“玉爱卿你听听!”庆澜帝道,“你病了半个月这才第一次进宫,十四弟就已经想和朕拼命了。你不如还是回去休息吧。”
玉旒云白了翼王一眼。“万岁,臣的病已经好了。今天黎右均就要押进京城,三司会审这样的大事不容耽搁。臣希望万岁派臣列席听审。”
“黎右均?谁呀?”翼王道,“犯了什么大事,不仅要三司会审,还要内亲王你亲自出面?”
你装什么傻?玉旒云斜睨着他:你耳目众多消息灵通,京城的事难道还不了如指掌吗?
“他是原来南方七郡的总督。”庆澜帝把假造官银的事略略说了,“石爱卿应该已经到了城外,礼部官员一早便去迎他了,刑部的人也去接黎右均了。”
“可恶!这人真可恶!”翼王骂道,“居然敢欺君——是不是他弄出这假银子的事才把内亲王给累病了?这种人,皇兄你还审什么?早该让石将军把他在南方就地正法就了结了!花这么大功夫吧他从南方押解上京,又要累得内亲王亲自去审他,真是……”
“事情没有查明,岂能随便定罪?”玉旒云不耐烦,瞪了翼王一眼,意思是:你究竟想说什么,赶快直说!
“十四弟不熟朝政,又担心玉爱卿的身体,才有此牢骚。” 庆澜帝仿佛怕“小两口”吵架,赶忙道,“十四弟,既然你回来了,不如先去给母后请安吧,她老人家很惦记你。”
“谁说我不熟朝政了?”翼王道,“皇兄,内亲王身体不好,什么三司会审,就由臣弟来替她去吧——审案子嘛,臣弟也会的,戏文里多着呢。臣弟这次在虎脊山还审了一桩案子呢!”
“哦?”玉旒云觉得这话颇有深意。
翼王道:“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虎脊山东面的慈源县住的都是负责给太祖太宗守灵的人,我听说那里有擅长夜光玉雕刻的,就想去雕件小玩意送给内亲王……”
“说正题!”玉旒云反感他处处表示亲密。
翼王道:“是,是。我去到那里的时候,正遇到乡民们拉了一个女人游街示众。他们说这女人给她丈夫戴绿帽子——她男人发现养了三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呢!我看这女人样子很是可怜,又不像是yín_wádàng_fù,所以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