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近来情绪不好,除了子熙还能让他露片刻爽朗的大笑,其余时间都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苏晗沉吟片刻点点头,诚恳的对三太太道:三婶,我初掌家就遇到了这等大事,现在心慌的紧,都不知怎么跟大伙儿交代了,一切还要三婶拿主意才是。
三太太仿佛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笑容,见苏晗脸色不好,以为她担心管家出了乱子不服众,便轻轻拍了拍苏晗的手背,别怕,有三婶呢。
她转身对一旁的库房管事厉声道:黄三斤,你这个监守自盗、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实跟侯夫人招了,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三太太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良软懦,战战兢兢的跟在三老爷一旁受老太太的苛责刁难,整天抹眼泪大气也不敢喘,直到前段时间管家才稍微有了些底气,但也仅此而已,今喝出这番话,才让人猛然觉察三太太也有凌厉不怒自威的一面呢。
黄三斤直呼冤枉,说一直规规矩矩的守着库房,根本不知道东西哪里去了。
三太太气的不行,命人给黄三斤狠狠掌嘴,苏晗只看了一眼便吩咐人搬了桌椅放在库房门口,和花草一起核对少了哪些最为贵重的物件。
七幅前朝字画,五对前朝梅瓶,金银玉饰少了三箱,还有几架好移动的镶嵌贵重宝石的桌屏,其中一架玳瑁嵌宝石插屏价值连城,还少了老侯爷和侯爷珍藏的几把兵刃,都是稀世名品,这些兵刃的价值已经不单单能用金银衡量了,还有几箱宫赐的绢丝锦缎和一些零散贵重物品
不核不知道一核吓一跳,库房里看着还剩不少东西,其实贵重的家底几乎被掏光了一大半。
花草又惊又气,夫人,这贼人的胆子也忒大了!
她看向三太太正在审问的黄三斤和其它几个大小管事,夫人,不是他们!”
偷窃主家这么多家财,足够拆骨扒皮的死罪了,真是他们偷窃了,早带着这几辈子也花不完的财物逃之夭夭溜到天边去了。
苏晗淡淡的看了眼正对着几个管事疾严厉色、循循善诱、恩威并施的三太太对花草道:让小容和季小三去查查这几人的家底,远近亲戚、平日里往来朋友一并查了。
是。花草立刻去了。
苏晗合上库存册子,闭目捏了捏眉心。
皇上赏赐的忠勇侯府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可搬入,这烂摊子还得接俩月。
新提上来的叫茗儿的小丫头悄悄来到她身前,见苏晗闭目没敢打扰,神色有些踌躇,生怕三太太瞧见她。
苏晗觉察有人,睁开眼,什么事?
回夫人,花草姐姐让婢子留心周表姑娘,婢子适才看到她去了三奶奶那里,婢子听三奶奶院里的小姐妹说三奶奶又借给了她二百两银子,还有,妍表姑娘今儿又来府里了,还是去了三奶奶那里,好像有什么心事,眼睛红红的,周表姑娘还跟她说了好些话儿,具体说了什么婢子没打听到
苏晗掌家后,花草这丫头在桂嬷嬷的提点下紧急调教了好一批小丫头放在了各院里,都是作为三等粗使,茗儿个头小小的,长相清秀,看起来就很伶俐,花草特意放在了周闫宁院里,小丫头在有限的条件下打探出来这么些信息,已经很有能力了。
苏晗点点头让小丫头去了,拿起笔在纸上写画了一番,正写的专注,三太太怒气腾腾的过来了,眼角的余光瞥见上面的字,微一怔愣,苏晗已经作势稍稍做了遮掩,仿佛不想让三太太看到。
纸上是几个人名,三太太看到上面竟然有她儿媳妇和周闫宁的名字排在一处,还被苏晗在名字下面重重描画了两下,仿佛有什么重大意义,不由暗暗惊心,还有几个人名,匆匆一扫而过,她没看清楚,好像还有大奶奶汪氏。
苏晗若无其事道:三婶可有眉目,黄三斤交代了多少,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报官稳妥
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改了主意?
三太太微一吃惊,又瞥了眼苏晗掌心下的纸条,飞快的蹙了下眉掩饰笑道:起先不肯交代,十板子下去啥都说了她靠近苏晗压低声道:报官怕是不妥。
苏晗不解道:为何?
三太太面露为难之意,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指了指大太太的院子,那边做的手脚。
苏晗霍的站了起来,不怒自威,带上黄三斤去大房。
三太太仿佛有些慌张,虚拦了一下,又指了指福煕堂的方向,说是老太太私下里应允的,不算偷窃私吞,我已经找了大太太院里的管事问了,管事直言不讳的认了,这事大房和老太太心里门儿清,就瞒着老侯爷和咱们呢三太太语气开始表露出强烈的不满。
苏晗垂目,三婶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唉,能怎么办,老太太一直明着暗着偏帮大房,我们都习惯了,我们老爷是庶出,侯府能有我们三房容身之处,我们老爷已是感激不尽了,万幸的是皇上对侯爷和你的赏赐她们没敢伸手,老太太眼下不大好,老侯爷也经不起气了,万一老侯爷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要我说先遮掩着吧,能瞒一时是一时,侄媳妇,你说呢?能怎么办呢,总归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
三太太又展示了她鲜为人知的一面,能言善辩且宽容贤淑。
三太太说话的时候花草已经回来了,听了三太太的话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她张了张嘴要开口,苏晗一个眼神递过去无声的制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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