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包就这么自顾自地碎碎叨叨的,从去年她的宠物狗被人毒死,竟委屈地抽抽噎噎,眼泪直掉,紧接着她又说起烟火节,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纳兰修就这么听着,竟也情不自禁地融入了她话语中的情景中去,唇角微微牵起。
在皇宫之中,许久都不曾有这般安宁过。
再后来,小奶包口中的话题全然围绕着哪里的东西好吃全面展开。
“你知道吗?西街的包子铺很好吃哦!那包子皮儿,嫩嫩的,肉馅香香的,一口下去,啊……”
纳兰修认真地听着,吞咽了一声,似乎又是饿了。
“啊,对了!”小奶包突然惊叫一声,低下头在小小的袖子里掏啊掏,仿佛要掏出什么宝贝似的,连纳兰修都心生好奇,忍不住探头一看,结果见她摸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纸片,小心翼翼的摆弄着。
即便他少年早慧,自诩聪明才智,也愣是没看出那是什么,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等一等啊。”小奶包兴致勃勃地道,一脸神秘兮兮地冲他眨了眨眼,肉爪子不停的摆弄来摆弄去,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纳兰修都不耐烦了,依然没看出她摆弄出什么新奇玩意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面色有些不悦的问道。
小奶包也急了,才刚刚消退下去的红眼睛重现江湖,很委屈的道:“奶奶明明也是这样做的,为什么我就叠不出来?”
“叠出什么?”他几乎从未有过这般耐心,温声问。
“小白兔啊!”她兴奋的举起手中破破烂烂、布满折痕的纸片,“奶奶教过我的,用这个可以叠出小奶包。”
纳兰修疑惑了。“为什么要叠白兔?”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因为你不开心,”女孩子义正言辞的道,“奶奶说,如果不开心,就叠小奶包,很快就会开心起来了。”
那是纳兰修当天无数次呆愣的其中之一,他看着女孩子天真烂漫的面容,自从母妃过世便一直裸在冰天雪地里的心,突然间被烫了一下。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臂弯里的云歌突然间闷哼了一下,轻轻地动了动身子,显然是有些不适。纳兰修从回忆中清醒,迅速从旁边拉过棉毯,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抱着她躺在了床上,牢牢护在臂弯里。
睡梦之中,云歌似乎觉得有些冷了,双臂抱在胸口,微微蜷缩成了一团,有意无意的往他怀里钻,寻求更温暖的地方。
纳兰修低低的轻笑,伸手抱紧了她。
然后……
他就真的和那只小奶包在桥洞里待了一个下午,绞尽脑汁的思考那只该死的白兔到底要怎么叠,期间过程异常的活跃纷彩,爱哭的小女孩无数次被他呵斥为“笨蛋”,虽然满脸委屈,却一直没有离开。
“笨蛋!别叠了,你那么笨,又叠不出来。”
“可是……”小奶包的执着令人心惊,她抬起头来,不满地嘟着嘴。“我想哄你笑啊。”
纳兰修一怔。
“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可你总是苦闷着脸,我想让你笑一笑。”小奶包说着,满怀期许地盯着他。在她热切的目光中,他勉为其难地勾了勾唇角,笑出来的却是比哭还难看。
直到日落西斜,他们依然没有叠出白兔,红却迟疑着说要出宫回家,他这才恍然发现,两人凑在一起整整一个下午,他竟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问。
“我该回去了!不然,娘亲又要责问我了!”
纳兰修心中有些失落。小奶包笑眯眯地道:“今天的糕点好吃吗?以后我再给你来送吃的,好不好?”
纳兰修沉默着,并不说话,小奶包权当他是默认了,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之后的那几日,接连下了几场雨,他原本想去,可后宫里眼线太多,他不敢轻易出寝殿。大雨就连下了好几日,直至阳光明媚时,他匆忙寻了个借口赶过去时,桥洞下却并无人影。
“小骗子……”他又犯了少爷脾性,嘟囔了几句,想来她当日所说的也不过是几句敷衍,又有谁会愿意亲近他这样落魄的王爷呢?
大多数富贵人家的女子,都想着如何攀高枝,飞上枝头成凤凰。这么想着,纳兰修正欲离去,余光却望见桥洞隐蔽的地方,小心地堆叠着什么东西,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却望见一张画。
画上,一只灵巧可爱的小白兔跃然纸上,笔触稚嫩,却也精致,一看便知是出自五六岁小孩的手笔。而画的一边,地上放着用手绢叠好的五只小白兔,一个比一个可爱逼真,一看便知叠的时候何其用心。
五只,恰好大雨下了五日。难道,她那几日真的冒着雨在这儿等着他么?纳兰修心中生出一丝悔意,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日小云歌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前些日子淋了雨,发了高烧,躺在府里歇息了几日。病愈之后,老太君三申五令不许她再出府,久而久之,这念想也就断了。
最后的最后,纳兰修严肃思考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没忍住去向宫女打听,终于如愿以偿的得知了对方的身份。
那个像白兔一样爱哭又开朗的小女孩,是出身于当今朝野上最为得势也是权利最高的慕容相府,而她,便是慕容府尊荣无双、被无数人捧在掌心里宠爱的七小姐,慕容云歌,父亲则是一国之相,慕容诚。
她就是慕容云歌?平日也没少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