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日阳升起,所有的一切仍将继续。 [}
尽管,她当下最想做的是冲到司晗面前指着他的鼻尖大骂。可是,她仍须如时进宫,仍须尽守本职,将当前的日子延续下去。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因为她哪怕竭尽其能的避免额外与人产生情感的维系,仍有一些人不是可以说舍即舍,说不顾便不顾。
“这是魏昭容一案的卷宗,从事发到至今的堂审,所有证人的证言以及涉案人等的问讯皆在其内,请薄御诏过目。”
胥远林前方带路,引薄光进了宗正寺后堂,将在审案件的卷宗不厌其烦地一一交移。
“薄御诏若不嫌弃宗正寺地处偏陋,这间后堂便归薄御诏使用,有什么需要跑腿打杂的,吩咐外边的差役就好。”
薄光欠首微礼:“胥大人愿意暂时出借这间后堂,下官已然感激不尽,打杂跑腿的事有她们就够了,不敢劳烦贵署太多。”
她身边跟随两人,一人是瑞巧,另人则是打司正司借来的锦歌。据绯冉推介,此女之父曾是掌管地方刑狱的小吏,故自幼熟知刑律,正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胥远林笑应:“薄御诏您既是皇上御定的主审,微臣职责所在,必当全力协助,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接的圣旨上明明写得是“协助宗正寺”,怎到了这里,便成了主审?虽然心存疑惑,她仍然噙笑称谢。
“薄御诏无须客气,若想提审魏昭容,本官马上着手安排。”
“不急,下官想先看过卷宗后再予定夺。”
“好,薄御诏有事吩咐即可。”胥远林稍事客套,起身作别。
薄光回身吩咐:“锦歌负责仔细阅读案卷,先从中寻找你所认为的疑点。瑞巧须将锦歌寻出的疑点摘抄整理成册,交给本官过目。”
两人领命各自就座,迅即各司其职。
薄光暂时无事,踞坐案后,信手抄起一本卷宗打发时间。
“谁在里边?”门外有声发问。
她眼尾一挑。
“禀王爷,是薄御诏。”门前差役答。
“哪个薄御诏?”
她颇觉好笑:这位爷还真是懂得拿腔作势,仿佛这天下姓薄官御诏的人俯拾皆是一般。
“王爷,是那位奉旨办案的薄御诏……”
差役显然是打算劝阻,但门依然不可阻挡地被推开,来者长趋直入。
“奴婢恭请王爷日安。”瑞巧、锦歌急忙掷笔弃卷,跪礼相迎。
“微臣参见王爷。”薄光福身。
来者眸光浅浅扫过一遭,道:“奉旨办案么?竟是煞有介事。”
她覆眸,问:“王爷不准微臣等人平身么?”
来者冷道:“身为内臣敢如此直诘亲王,是哪条规矩?”
她面相谦卑,又是一礼:“微臣有圣旨在身,不便招呼王爷,请王爷见谅。”
言讫,她兀自挺直腰身,道:“瑞巧、锦然,你们一人去向胥大人取最近一堂审讯的案宗,一人去司正司向司正大人要一份麦氏等人的口供笔录。告诉两位大人,本官是奉皇上的旨意行事,不得迟误,否则大家共担干系。”
瑞巧、锦然称是,弯腰低首退出门外。
胥允执淡笑:“拿皇上的旨意压本王?”
她扬唇:“很有用不是么?”
他眸锋陡厉。
她福了福,从新归座展卷。
他掀袍坐稳案前方凳,问:“你对自己擢升三品、主审魏昭容案的‘荣耀’,似乎沾沾自喜?”
这“荣耀”两个字,是浸透了讥讽嘲弄的汁液,然后挤出唇齿间来的么?她瞥了瞥门外,果然是不见人迹,大家怕是被明亲王爷这张写满“我是王爷我找茬”的俊美颜容吓得不知所踪了罢。
“敢问,王爷想从薄光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他哑然失噱。
“不然,王爷纵使如何讨厌薄光,为何不能做一下官面文章,至少在他人的目光前与薄光平淡相处呢?”
明亲王讥哂:“本王明知你包藏祸心,为何与你平淡相处?”
说得也是。她心滋同感,叹道:“王爷可以杀了我,可以布置人手暗中监视,可以向太后、皇上公开揭露……王爷可以做的事很多,不一定选择这条路。您可知您每向我发难一次,便等于是告诉外面的人对薄光余情未了一次?当皇上公开宣召薄光进宫为妃之时,王爷便顺理成章的成为天下第一笑柄。显然,这并不是个好法子。”
胥允执不怒反笑:“你当真认为自己能够做皇兄的妃嫔?”
她讶异反诘:“为什么不能?”
明亲王缓缓一笑:“你不介意自己担上媚君惑主、频嫁失节的名声,也不在乎你的父亲因此蒙羞么?你这个向来以薄呈衍的女儿为荣的薄府四小姐,难道没想过一旦你成为皇妃,最受你连累的,是你的祖上,你的父亲,你的门风?”
“是么?”她歪首忖了忖,“那……就等我死后去身爹爹请罪罢。如果爹爹当真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便撒泼打滚,管保爹爹没辙。”
他眯眸,审视半晌,道:“你居然已经炉火纯青了。”
她浅笑吟吟:“王爷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他盯着那抹悬在她唇边的笑容,道:“你退出宫廷,本王助你扳倒魏氏,而且……”
她眉梢一动。
清冷的目光投注在她面上衡定不移,他道:“助二皇子有个远大前程。”
她瞬了瞬眸,道:“浏儿是二皇子,已经是注定了荣华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