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老师傅就带着做工人来了,总共也就五六个人。
老师傅是村里人对他的尊称。老师傅是个孤儿,没名没姓,靠吃百家饭长大,小时候沿着村落乞讨,收罗些村里人也不要了的破烂衣裳蔽体,倒也坚强地慢慢长大。稍微大些了在荷花村定了下来,就跟着村里的匠人做活计,得些钱吃口饭。那会儿人都叫他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也有大本事,跟着匠人学了一身本领,渐渐的自己也会带人做工了,这一做就做了几十年,在荷花村还颇有些威望,而且他性格好,开朗健谈,结交了不少朋友,老关头也是认识他的,两个人都要互称对方一声大哥。
因为他没有姓也没有名,最初是做泥瓦起工的,后来大家也就含糊地叫他一声泥师傅。喊着喊着,他倒很欣然地给自己安了个倪姓,他的名字倒是不管,下一辈下下辈却是顺了倪这个姓了。不过后来大家却都习惯称他一声老师傅。这个岁数还在做工的人不多见,何泛常都得叫他一声叔。
关文请了老师傅到堂屋先坐,老师傅也不客气,叫上人都进去,先是喝了口热茶,脸上千层的褶子随着他的笑跳动着。
“阿文呐,你小子这家兴得不错啊,屋子宽敞明亮的,地方也收拾地整洁。”
“老师傅哪儿的话,这也都是我媳妇儿料理地好。”
关文笑着望向端着点心来的李欣,李欣搁了点心招呼老师傅吃,笑说:“老师傅,还麻烦你帮我们做这一趟工。”
老师傅呵呵笑道:“阿文媳妇儿不要说那些,我做工又不是白做,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谈不上麻烦不麻烦。”
老师傅也不客套,伸手拈了一块糕点塞在嘴里,抿着嘴嚼了两下赞道:“五跳说其他的做不得准。这个倒是没说错,阿文媳妇儿,你手艺当真是好得没话说,就这种糕点。起码得去正经的点心铺子买才买得到。”
李欣微笑了下,说:“老师傅吃着觉得好就行。”
老师傅做事也不含糊,吃了两块糕点就跟关文说起了正事,叫上了另外几人和关文一起商量开工的事情。五跳则是笑嘻嘻地凑到李欣面前叫她关大嫂,李欣心中闷笑,伸手端上别的热乎乎的糕点说:“吃吧。”
“谢谢关嫂子!”
五跳急忙道谢,伸手拈了一块心满意足地塞到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欣这做的是糯米糕,里边儿加了花生芝麻和红枣,吃起来口感很软绵,味道也很香。五跳又拿了两块,不好意思地说:“嫂子,我嘴馋。”
“嘴馋就多吃两块。”李欣把整盘递给他,笑说:“招呼跟你一起来的那些兄弟都吃吃吧。”
五跳自然乐得不住点头,端过盘子冲着李欣傻乐。
商量好了以后。老师傅就准备带人动工了。
关文把关武也喊了过来,兄弟两人也能上上工。
依照老师傅和关文商量的结果,地窖的下口预备开在灶间偏北。阿妹的屋子偏南的那个地方,两边不耽误,进出也比较活络一些。整个区域开得不要太多,以免地表撑不住,尽量下方挖深一些。圈定的范围也就到半个院子,不会整个院子都开。
关文和李欣自然都觉得合适。
家里有陌生人来上工,动作又大,自然惹得扬儿好奇,蹲在开工口的那个地方眼巴巴地望着。这也相当于是修个地下室,要掏空院子一部分地方。李欣怕眼神不好看不见,还跟关文专门提过要暂时安个栅栏——尤其是扬儿,人小个子矮,一不小心就跌进去了。
“娘,这儿要挖洞吗?”
看见李欣走过来,扬儿忙抬了头问。李欣笑着回他说:“对啊。这儿修个地窖。”
“地窖?”扬儿眨了眨眼:“地窖拿来做什么?”
“里边儿可以搁东西啊。”
“那扬儿和康弟弟捉迷藏,可以到地窖里边儿去吗?”
李欣眨了两下眼:“这个娘可就不知道了,扬儿要去问你爹。”
扬儿便站起来寻着关文去,下口忙活着的一个汉子笑道:“关家嫂子,你家这娃子可真机灵,那话咋说来着……哦对了,敏而好学,老人家说喜欢问问题的娃子一般都比较聪明。”
李欣则笑,想着敏而好学的下一句是不耻下问,再看看迈着小短腿儿朝关文跑去的扬儿,笑回道:“借你吉言,我也希望他不是个笨孩子。”
地窖这边儿上了正轨,家里的事儿也都安排妥当,关文便和李欣商量着去镇上找关全了。
扬儿托付给了杏儿让她照看,家里的事儿自然也有关武顾着,关文和李欣顺便还要去韦家一趟,当然也少不了阿妹。
第二日清早,李欣和阿妹收拾妥当,李欣亲自给她簪上了银簪子和珠花,笑看着小铜镜里边儿的阿妹说道:“这样就很好,朴素又大方。”
阿妹轻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大哥大嫂破费了,买簪子也花了不少钱吧……”
“从小到大都没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李欣捋了捋阿妹散下来的头发,笑道:“打扮起来,当真就觉得是女大十八变。这会儿你皮肤还好着,用不着什么胭脂水粉,我给你的那个搽脸搽手的还继续用着没?”
“用着呢。”阿妹点头道:“每天洗了脸都会搽的,脸上的确没那么干了。”
“那就好。”李欣笑道:“女孩子皮肤嫩,可不能糟蹋了。”
阿妹顺口接道:“对啊,像孙喜鹊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