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答道:“说是在下河村里住着的,寻的是个偏僻的住处。早两个月还是在隔壁县镇上租了地方住的,只是暮春生了场病,看病抓药花了些钱,家里就入不敷出,负担不起镇上租赁屋子的银钱,迫不得已才到了乡里边儿来。”
李欣皱眉道:“这些都是他们跟你说的?”
“是。”关文点头道:“我觉得不像是骗人的,瞧爹的表情是很焦急的,想必暮春生病的事儿是真的。”顿了顿,关文道:“爹一向就疼关止承,他的儿子在爹心里才是最亲的孙子。”
李欣呼了口气,道:“小孩子总归是无辜的,你若是想接济一下崔姨娘和暮春,也是应当。只是若是拿钱拿物,钱物势必都会落到了你爹他们手里边,这无疑是违反了我们帮崔姨娘和暮春的初衷。”
这的确是个难题。
李欣是百分之两百不想帮关明和关止承的,关文也是对这二人冷了心。他们可以接济崔姨娘和暮春,却断然不会对关明和关止承施加什么恩惠。
毕竟这两人曾经的作为算是将关文逼至绝境。
李欣思索了片刻道:“不如这样,咱们家里边儿帮工的人也不少,小碧虽然嫁出去了,但也还是来我们家里做活计,青丫和果子也是历练过了的,忠心程度自不必说。要不然就叫她们其中一个去下河村那边儿帮忙,每日送些吃食补品给崔姨娘和暮春。这样别人送上门来指定给崔姨娘和暮春的东西,旁的人也要不着。”
关文一听,自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便应了下来,让李欣去着手安排。
回到关家,一众人都围了过来问关文和李欣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因前面二狗子等几个长工回来要么是闭口不言,要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大家都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文打发了旁的人走,也哄了自己姑家的人回避,只留了自己几个兄弟姊妹。
开口第一句就将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其他人给惊在了当场。
阿秀顿时拍了桌子,学医日久的温婉气质一扫而光:“他们还有脸回来!”
阿妹也是一脸难堪:“不是已经走了吗……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什么。爷爷都已经……”说到这儿阿妹就有些鼻酸。
关文叹了口气,简短地将关明和关止承的境况说了一边,也讲了二人对他提的条件,道:“他们说我的都没应,当初他们做下这样的事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只是暮春到底是关家的骨血,我们可以不对他们有好脸色,但暮春只是个奶娃娃。爷爷才去,我也不忍心刻薄了那孩子。说到底也是我们的侄儿,也并没有什么过错。”
阿秀顿时皱眉道:“大哥,难道你是要拉他们一把?”
关文还没回答,阿秀就摇头说道:“大哥,我不同意。当初那崔姨娘上门来的事我还记得,要不是她,四哥跟四嫂怎么会……说到底她的身份也没得承认,关止承都已经被除名了,他的儿子又何须我们来管?”
阿秀对关止承厌恶至深,又有崔姨娘的那档子事儿搁在眼前,不待见他们一家子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关文和李欣总不能将崔姨娘的身世就这般明晃晃地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崔姨娘的家虽然如今已经不在益州辉县了,可她有个当官的兄长还在京师。漫说崔姨娘可能不记得以往的事情,又或者是冷了心,也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大户人家小姐锦衣玉食的生活里去,单就是崔家可能会有的态度,这都是李欣万万不想节外生枝的。
李欣吁了口气:“阿秀,你也知道爷爷刚去,他一向心肠软,暮春只是个奶娃娃,才出生没多久,只比悠悠大一个月,我们如何忍心他小小年纪就夭折了?我跟你大哥也商量好了,也不明着帮,到底是要跟他们撇清关系的。我派个人去暗中帮衬着,好歹不让暮春饿着肚子。”
李欣不说崔姨娘,只说暮春,阿秀便有些犹豫了。
她对关止承和崔姨娘有很大的不满的怨气,但是对一个才出生的,跟她还有血缘关系的小娃娃终究是没仇的。医者泰半都会存着仁善之心,阿秀也不例外。
小孩子抵抗力弱,要是真的因为生了病就夭折了,她也是于心不忍的。
阿秀想到这儿便动了动唇,道:“只要大哥大嫂没有要再跟他们产生瓜葛的心思,不跟他们往来,那其他的……大哥大嫂做主便是。”
如今的关家今非昔比,走在外边儿谁不会关文等人一声“老爷”、“夫人”的?便是阿秀,在医馆中也有人叫她关五小姐。只是她向来对这样的称呼不感冒罢了。
关全没有什么意见,点了个头算是认同自己大哥大嫂的处置方式。关武倒是有些埋怨,但想想那奶娃娃,终究还是心软,也就哼了声没说别的。
阿荷和阿妹到底是女孩儿,心地善良,那暮春又是他们亲亲的小侄儿,所以两人也是点头。
“那便这么说定了。”关文吁了口气:“这事儿不需要跟姑说,免得她烦心。这段日子以来姑的精神已经不大好了,没得让这些事情再烦了她。”
关武等人都了然地点头答应下来。
李欣随后便寻了日渐稳重的小碧来,对她殷切嘱咐了两句。
本来小碧已经嫁人了,不比当初在她面前当丫鬟的时候。但青丫和果子都是没出嫁的姑娘家,要是去下河村,李欣总觉得不大安全。儿小碧好歹已经为人妇了,乡野之地到底是没太大的避讳,所以李欣才让她去办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