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丽国进入女真族生活的范围,一路上见到的情景让人心惊。
此时女真部落还保有奴隶社会的形态,部落的首领相当于奴隶主,对奴隶具有生杀大权,最底层的奴隶生活的十分悲苦,这种情况在大宋朝是很难想象的。
若是按照文明的程度来说,宋国无疑是最文明的,辽国和西夏次之,而女真还处在游牧的状态,居无定所,也没有坚固的城池,就算是屋舍都极为稀少,他们骑着马,带着毡帐,在这片土地上四处游荡。
女真族以狩猎为生,这是他们主要的谋生手段,其他如捕鱼和畜牧作为辅助,农耕只占极少的部分,这和他们的生活习惯有关。
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只有少数头领才懂得契丹文字和契丹语,至于大宋官话,能说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便是赵良嗣带着翻译来的缘故。
这个翻译对女真族的语言也不太精通,不过日常的交流应该没问题,到时若是和女真首领交谈的时候恐怕还是要用契丹语。
在路上的时候,翻译给众人普及了一些常识,比如女真人的忌讳和常用语的发音,这是很重要的,否则容易引起误会。
比如女真人大喊“站住”,你要是听不懂,他可能直接一箭就射了过来。
由此可见学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高强对此很用心,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他还顺便请教了契丹语的常用词汇。
在这个小团队里,赵良嗣是辽人,语言不成问题,赵明诚在鸿胪寺任职,也懂得一点契丹语,只有高强比较懵懂,如果到时候既插不上话,也听不懂,那就比较尴尬了,也容易被人戏弄和欺骗。
这一路上他一直和那位翻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这片土地给高强的印象是粗野、冷冽、悍勇和残忍,难怪在宋国朝廷的印象中女真人就是一群披着兽皮的野蛮人。
如果说宋国给高强的感觉是温柔的水,那么金国就是一把锋利的刀。
他们一路上以贩马为名前行,倒也没受到什么阻碍。
马是女真部落最为重要的交通工具,也是狩猎所必须的,稍微富裕的家庭都有千百匹马,而一般的家庭也会有几十匹马,他们对马贩子并不陌生,也希望从马贩子这里获得来自辽国或者宋国的商品。
奔波了十几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会宁府附近。
这里给他们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寒酸,会宁府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的都城,可却连城墙都没有,还保留着部落群居式的生活方式,用一圈栅栏简单的分为外城和内城。
外城是百姓的生活区,内城是军队的生活区。
内城里没有宫殿楼台,就算是皇帝完颜阿骨打的住所也只是稍大一些的毡帐,或者叫做寨子,各个部落的首领住在周围,每个住所就像是一个小庄子一样,这些小庄子构成了目前大金国的权利中心。
在高强眼中,与其说这是一座城池,不如说这是一座城镇。
不说和城墙高筑的东京城相比,就算是花荣所在的清风寨都要比这里更为繁华,然而与此地建筑规模的寒酸相比,这里的百姓和军士却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他们的精神十足,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急迫感,和东京城内民众的那种懒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是,辽国皇帝耶律延禧已经调动兵马,准备御驾亲征。
这一战将决定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国家的生死存亡,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之所以建国,也是想要打起旗号,号召更多的女真人加入其中,甚至包括生活在这里的其他族群一起反抗辽国的暴政。
建国之初,百废待兴,但希望就在他们中间。
这种场景让一行人很是感慨,其他人或许在感慨金国人这种奋发的精神面貌,但高强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长久的饥饿感。
是的,他们很饥饿!
女真人在辽国和高丽的夹缝中求生,不仅要对辽国俯首称臣,还要给高丽送上贡品,而他们自己人却经常忍饥挨饿,受尽苦难,他们压抑了很久,也饥饿了很久,终于他们等到了这个时刻,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此时此刻,这种饥饿感被无限的放大,大到快要承受不住的地步。
他们要吃饭,大口大口的吃饭,于是他们只有疯狂的杀戮,疯狂的掠夺,才能填满自己饥饿已久的胃。
高强他们来的时候,正是见证这个民族崛起的时刻。
身处其中,他很是惊恐,饥饿的人无疑是可怕的,特别是饥饿很久的人,他们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得下。
他清晰的感受到这些女真人正要张开大嘴,来一场饕餮盛宴,而辽国就是他们的盘中餐。
他们在会宁府的外城晃荡了几日,想要进入内城并不容易,他们是秘密来访,不能被外人知晓,否则传到辽国的话又会引起宋辽之间的争端,在不确定金国一定能战胜辽国之前,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如果太过冒进的话,很容易被当成辽国的细作,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徐徐图之。
在此期间由翻译负责和金国百姓沟通,其他人尽可能的装聋作哑。
几日后,翻译终于联系到一名金国将领,并把一行人带入了内城。
又经过几次周折,他们最终来到了金国国相完颜晟的庄子上,此处又被称为国相寨,接待他们的正是金国国相完颜晟。
说实话,就算是赵良嗣也不清楚金国内部的权利构成,但此人是金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