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了丽丽是跟陈霍伊简简单单得去吃一顿饭,方晓菁的心里还是像揣了一只合不上的扇贝。不想深究扇贝内的东西,可扇贝的两壳硬朗朗得绽放着,刺激着她合不上却又不想打开的矛盾心理。
整个人满腹心思,紧张而又惆怅地晃荡在大马路上,宁愿在外面吸着寒冷的空气乱想,也不愿回归到狭窄的出租屋里发呆。包里震动的手机响了又响,才将她从纷乱中惊了回来。
方晓菁连忙拉开手袋拉链,从泛着余热的番薯下翻出了手机,低头看了看手机屏。
来电显示,家里。
方晓菁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还没接上电话,眼泪水已经止不住得往外冒了。手机的每一次颤抖,都像在敲打着她心里的扇贝。
让她辛酸的,是手机那一端略微有些苍老的妈妈声音。不像记忆中的那般气大声粗,问她的声音温柔而又细致:“晓菁啊,是你吗?”
方晓菁整个人都靠在了街边小店的墙上,咬着牙,控制着声音回道:“妈,是我老婆是大将军。”
泪水断了线,变成大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哦,你现在在哪啊?大冬天的,你将你张轩哥哥的房子给别人了,你自己住哪儿?”
方晓菁来不及应声,只将心中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妈,对不起。”
泪水涟涟,方晓菁找不到音调,也找不回逻辑,只是一个劲地在重复:“妈,对不起,是我错了,妈。”
路人诧异的目光阻断不了她这些年来积累的负疚感,就像一个绣花针的针头戳不破木板一样,方晓菁崩溃得喊道:“妈,请你原谅我。”
打电话的方妈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勾起了多年来的气闷,也止不住情绪,原本思索好的温柔全都变成了咆哮,直接大吼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当初是谁说走就走的啊!啊?你厉害,环游世界啊!你厉害,临走之前还扇了人家陈霍伊的后妈!你啊,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你tm现在一张大学文凭都没有啊!你,你张轩哥哥都白培养你这些年了啊你知道吗?”
一直在一旁脑补画面的方爸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安慰老婆。为了不毁掉这难得的破冰机会,方爸抢过话筒,问道:“晓菁啊,我是爸爸,你现在住哪儿呀?”
方晓菁抽了抽鼻子,“住在一个青年旅社里面,离家挺近的。”
方爸皱了眉头,继续问道:“你怎么能住那里呢?哎,你一个姑娘家,胆子比谁都大,快搬回来住吧。我和你妈都不生你气了。”
方妈横了横眉,刚想说“谁说我不生气”的,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
方晓菁听了这话,脑海里浮现的是离家出走那天老爸跟在出租车后面追着跑的情景,那情景如今就像一盆冰水浇在她的脸上。
“爸,”方晓菁狠狠吸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们。”
方爸叹了口气,安慰道:“晓菁啊,你始终是我们闺女啊,血始终浓于水的嘛。再来啊,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哎,哎,别抢我电话啊。”
干脆的军人声音又再度在耳畔响起,方妈不耐烦道:“今天晚上就跟我搬回来,有多少东西都打包好。对了,还有你认的那个妹妹,不要落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一起搬回来吧。”
方晓菁站直了身子,面朝墙壁擦干了泪水,决定道:“好的,妈,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搬回去。”
得到了承诺,方妈才感觉气顺了点,“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经历了贫穷,感受了冷落,又承受太多误解,仅仅一通电话,结上了一层冰封的心才仿佛感触到了温暖。方晓菁又欣喜又难过得倚着街边的墙面,仿佛多年来空荡荡的心里终于填筑上了材料,连凝固的眼泪都像是营养面霜一般的存在,包容着她眼角紧皱了多年的疲惫。
终于,找回了家呢。
“叮”的一声,一条短信适时出现在了黝黑光滑的手机屏幕上。一直在撮合广大单身狗事业上发光发热的李大嘴发来了短信,短信上写得清清楚楚:“南京建邺区江东中路奥体附近......独栋西苑10号。ps,萧然也住那儿,等不到陈霍伊的话你先去他家坐坐,唐铭心好像搬过去了。”
看完短信,方晓菁吸了吸鼻子,给自己默默打气。
麻烦事,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不是?
回到青年公寓里,方晓菁换下了一身的工作西装,收拾了东西去公共浴室洗澡神话版三国。吹了吹头发,在一包衣服里面挑了半天,最后套上了一件最能抗寒的羽绒服。这件羽绒服还是去俄罗斯科拉半岛看极光的时候采买的,夹层里是厚厚的一身鹅绒,贴身又贴心。
昨日夜里呼唤大爷的临床姑娘正巧路过,看了她一眼,柳叶眉微扬,开口道:“昨天没细看,原来我隔床睡的是个美女啊。”
方晓菁有些生涩得笑了笑。
姑娘又道:“要出去约会哪?”
方晓菁摇了摇头,用干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带着些局促回道:“就是出个门。嗯,你有没有东西要带?晚上我顺路给你带回来吧。”
姑娘摆了摆手,弯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掏了一瓶粉底液出来,递给方晓菁道:“你底子挺好的,就是皮肤黑了点。那,用我这瓶阿玛尼的粉底液吧,双十一剁手买的。”
方晓菁连忙拒绝,“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