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本就心烦,此刻听她哭诉,不免更添一层烦躁,凝眉不耐道,“罢了,你且起来,一大早就跪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姨妈。”夏之荷心里不甘,这些年,大太太没少从夏家得到好处,光暗地里使唤的银子就不知使了多少呢?不然,她那么稳当的做上高家的当家主母?高远能那么顺利的当上太医院总管?
好,即便如此的话,想高远不过一个太医的头儿,一年的俸禄也是有限,高逸庭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加起来,一年也难有一万银子,可是,瞧瞧这高家的气派,吃穿用度什么的,哪一样不奢华到了极致?这些银子哪里出的?夏家也没少朝里面填补。
外人还只当她夏之荷每年来这高家小住,被高家人捧在手心里的疼,俨然比高云瑶这些正经的...
loadads9;小姐还要风光,那是因为,自己的爹娘朝里头贴了银子的。
因高家在京城,且高远毕竟在朝为官,所接触的人皆是非富即贵,所以,爹娘认为,她能住在高家,对她将来的发展会有好处,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往里填银子。
可是,这些外人并不知晓,但她夏之荷心底却有数的很。
夏家于大太太是有恩的。
何况,若没有夏家倒了于她大太太也没什么好处,毕竟那晚找道士除邪,也是大太太的主意,哼,若不是她,爹娘怎会沦落至此?
如今,夏家不在,爹娘身陷囹圄,这大太太反显得事不关已一般,就连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侄女,也不闻不问了,任由府里下人作践,这太说不过去了。
夏之荷果然起了来,却指着自己一双脏污的绣鞋,哭道,“姨妈,你且瞧瞧,那几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尽心伺候也就罢了,还变着法子羞辱我,一早起,竟然让我倒夜壶,还将屎尿泼到了我的身上。姨妈......此等羞辱,你让我怎么吞咽的下。呜呜呜,若爹和娘在,是断然不会允许此事发生的。”
眼皮轻轻掀起,大太太缓缓睁开了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有些浑浊。
她朝夏之荷看了一眼,发髻松散,衣服凌乱,那一双绣鞋的确脏污的不行,隐隐还散发出一阵腥臊的气味,曾经仙女一般美若天人的姑娘此刻在眼前就如普通寻常的村妇一般,再无光鲜亮丽可言。
“姨妈。”夏之荷泪眼汪汪的盯着大太太,今日,她非得大太太给自己一个说法不行,不单是为了处置那几个丫鬟,更为了向大太太施压,要是连这点小事,大太太都不帮自己的话,那么,爹娘的事,甚至今后许多的事,大太太又怎会伸手?
“哎——”大太太一叹,一夜无眠,那脸色实在是差的很,“荷儿,我知你受了委屈,可是,你瞧姨妈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管的住谁?”
“可是——”
大太太打断她的话,朝床边一努嘴,瞧了瞧,只见那高云瑶整个人呆滞如木头,丫鬟喂一口药,她喝一口,不喂就不知道张嘴,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某处,似乎连眨也不会了。
“我连你妹妹都护不了,何况是你?”
夏之荷这才发现高云瑶非常的不对劲,不免心惊,“大妹妹怎么样了?”
想起昨夜高云瑶那个样子,只怕不好。
大太太摇摇头,重重的叹息,“怕是要废了?”
“怎么?”夏之荷一惊,再看那高云瑶,已经让丫鬟扶着躺下了,可是,一双眼睛却还是睁的,但那毫无生机的模样俨然死人一般。
大太太瞧着,浑浊的眼睛里滚落了泪来,“可怜我那瑶儿,今年才十五,呜呜......”
再也控制不住,当着夏之荷以及众丫鬟的面,大太太就悲戚的哭了出来。
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曾经也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且这个女儿小时候,生的又好,脾性也乖巧,只是后来慢慢的变得有些任性刁蛮了,但是,她还小不是吗?等再大一些,懂事了自然会好的。
可是,她才十五,就出了这些事,让她以后可怎么活?
越想,心中越是悲戚,想不到她一生风光,老了老了,却成了这样?自己瘫了不说,连唯一的女儿也成了这活死人一样。
“表姑娘。”李碧如这时出声说道,一双柔媚的眼睛朝夏之荷轻轻剜去,“昨夜大小姐闹了一夜,太太也守了一夜,天快亮时,找了大夫过来瞧,吃了点安神的药才算安静了一会,但是,大夫说情况并不好。太太为此伤心难过了一晚上,才奴婢哄着好容易喝了点粥,又稍稍眯了会歇歇神,可巧表姑娘就来了。太太如今也是疲惫的不行,表姑娘也稍稍体贴体贴太太呢,不过是几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许是才到表姑娘那边伺候,还不懂表姑娘的规矩。表姑娘是什么人?您是主子,又何必真与她们一般见识?”
她声音低低柔柔,却一字一句透着责怪之意,怪夏之荷不懂事,都已经这样了,还为几个丫鬟伺候不周的事来烦大太太,真是太不知礼了。
夏之荷直接被气的想要吐血,她是来求助的,想不到又受了一肚子气。
更郁闷的是,李碧如也是一个奴婢,她如此出言不逊的教训自己,而大太太竟然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