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王氏身强力壮,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赵书生,对付一个上了年纪的赵婆子或许还可以,但要是再加一个大男人,她可就真对付不了了。
况且,要真说拿命去拼,她真狠得下心么?要是她死了,两个孩子谁管?
春心急了,推推身边的刘青云,小声道:“去跟虎子哥说,姓赵的带了人来动手了,快让他想办法把街坊们都叫起来。”她不知道能叫来多少人,但好歹试一试,上一次赵家母子来闹事,大家也没有袖手旁观,这次就算是不想惹上大`麻烦,站在一边充个人场总行吧。
刘青云得令,拔腿就往回跑。
“春姑娘,那……我呢?”见刘青云被派了任务,梅佑谦就等着春心指使自己,谁知人家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店里了,顿时让他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你?”春心头也不回的说,“站在那里,要是闹起来,小心不要被人撞到。”这小夫子只会之乎者也,既不会打架,也不会吵架,虽说刘青云老实了点,但要论跑腿看人眼色,梅小夫子可不如他。
虽然春心语气里并没有带出鄙视的意味,可梅佑谦还是有种自己被嫌弃了的感觉,连那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乡下小子都能帮得上忙,难道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么?皱眉苦思了一阵子,他迟疑着开口道:“既然那位赵大叔也是读书人,我想或许我可以试着去说服他……春姑娘,你觉得呢?”
让一个书呆子去说服另一个书呆子,究竟哪个会低头?这似乎是个很值得研究的话题,春心回头看看。虎子已经没影了,刘青云也不在,想来是跟着虎子一起找人去了。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过来,让这小夫子先过去拖延一下时间也好。这么想着,她点点头道:“去吧,反应快点。要是看到不对劲就赶紧跑,能不能说服他无所谓,你别在里头吃亏就行。”
梅佑谦立刻就笑起来:“多谢春姑娘关心,我一定会小心的。”原来春姑娘没嫌弃他啊,还以为春姑娘总想撇开他是因为讨厌他呢。
谁关心你了,还不是怕你吃了亏最后麻烦的是我?春心翻了个白眼。就冲梅佑诠年纪轻轻就做了知县,又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郑无聿是表亲。她也猜得到这梅家不是寒门,要是让这小子被人揍个鼻青脸肿回去,天知道会引起什么风波呢。
诶,等等啊,要是这小子挨揍,肯定不是王姨动手而是赵家那娘俩。就算梅家要出气,那也是冲着赵家那娘俩去,这不是正好帮王姨解决了问题么?想到这一点。春心伸手拉住了即将走进去的梅佑谦说道:“等一下——”可是,故意丢这小子去挨揍,会不会不太厚道呢?她又迟疑了。
“怎么了?”梅佑谦奇怪的看着春心。
“没什么,就是交代你讲话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那种无耻之徒决不能姑息,你向来是个正直不屈的人,对不对?哪怕是从律法上讲,姓赵的休妻时都已经说过不要孩子了,这时候来抢孩子根本就没理,他这就是违法,对不对?”就让这小子去挨揍吧,挨上两下她就立刻冲进去解围,不会让他吃太大亏的,也正好让他知道知道,很多事情是圣人先贤都对付不了的。
所以,亲爱的梅小夫子,为了百姓安居,为了苍生乐业,你就不要大意的冲进去,用你的正义去感化那三坨人形垃圾吧,震一震你的虎躯,散发一下你的王八之气!要是你不幸被自己的王八之气反射震伤……恩,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要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春心的话犹如一支强心针打到了梅佑谦的身上,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肩膀上担起了重任,一定要帮那位妇人守住孩子,决不能辜负了春姑娘对自己的信任。
整了整衣袍,梅佑谦抬腿走了进去。
已经被小香给打得不敢上前的赵婆子看到有人来,立刻赶苍蝇一样的摆手赶人:“去去去,别家买米去,今天不做生意了。”
王氏立刻瞪眼:“这是我的店,做不做生意要你管?小哥儿,你买米还是买面……”她说着看向了进门的少年,不由得有些诧异,这孩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光那一身衣裳的料子就看得出来了,他用得着亲自到米店来买米?
不光王氏发现,转过头来的赵婆子也察觉到了,老脸上顿时扯出一个干笑来:“哟,这是怎么说,老婆子口无遮掩,小公子你可别往心里去。”这小公子身上穿的衣裳足足值十几两银子,那料子她见过,一尺就要一两银子,腰上还挂着玉佩,脖子里的长命锁一看就是赤金的。
梅佑谦温和的笑笑,先向王氏施了一礼,站直身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并非为买米面而来,只是听到几位的争执,心有所感,冒昧进来,希望诸位听在下一言,言语中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几位见谅。”
死小夫子,你说话不拽文能死啊?外边的春心忍不住无语的磨牙。
王氏听的很不习惯,迟钝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公子的意思是他不是来买米买面的,是听见他们吵架所以进来劝架的。
倒是赵书生来了兴致,这少年年纪轻轻却斯文有礼,定然不会像王氏那般不讲理,也不会像这条街上那些市井小民一般粗鲁不文。他到现在还记着自己上一次被这条街上的人群起而攻,离开时更是受到众人嘲笑,竟然一个肯跟他讲理的都没有。他也是人啊,他也需要认同啊,可恶,你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市井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