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洗了手,站在一旁剥了好几个螃蟹,沾上醋,递到林清音手上去。一来二去的,林清音也吃了不少,又吃了几杯薄酒,头有些发晕,便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这余下的螃蟹你们都分了吧,厨房里那些也一并吃了,别白白的放坏了。”众人齐声应了。
林清音就由小丫鬟搀扶着,缓缓的出了院子,一路上走,一路上看那些怒放的菊花。
仰面望去,秋日的天空格外的澄净,如同雨后的青山,处处都见通透。
明日就是去宁国公府赴约的日子了。
待她一走,雪青便撞了倒是畅快了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和早前的抑郁相比,林清音现在明媚得忒过了些。但见着主子高兴,做下人的也会轻松许多。
墨紫微微一垂头,抿着嘴轻声的笑,“那是好事。”
几个人就团团坐着开始剥螃蟹,原不是什么稀奇物事,但因是今年的头一回,众人也贪图个新鲜,不知不觉吃了不少。但林清音已经吩咐下去,许她们随意嚼用,众人也就没有了拘束。眼看着螃蟹不够了,墨紫就招了招手,吩咐在门前站着的篆儿:“你去厨房再要一笼来。”雪青剥了最后一个螃蟹,笑道:“这蟹黄倒多,小姐最喜吃这个,倒不如给小姐送去。”可巧林清音散了一会步,从踱了进来,笑着直摆手:“我方才吃了好些,怕是要坏肚子的。”
众人都忙站了起来,林清音也不欲自己在此处惹得她们不自在,不过略站了站,便回了屋子。斜靠在窗前,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自己心里也觉得暖融融的。墨紫到底不放心,用软巾擦净了手边撩开帘子进来服侍。
林清音忙道:“我正悠闲着,也不用你服侍,一年上头,难得有这样的日子。”自上一世墨紫为她甘愿自毁容貌以后,在内心深处,她早已将她当做自己这一世的至交。只是主仆有别,也不好太露出来,面上仍是淡淡的。
“我也吃了不少了。”墨紫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许是黄酒灌多了,现在脸上都滚滚的。”她本就生得白,这下白里透出些许红晕,说不出的娇艳。林清音盯着她看了半晌,扑哧一声笑,“还真是这样,还不快去躺着?”墨紫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不经意间看了看外面,神色微凝,“怎么回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篆儿站在一旁,面红耳赤的也不知说些什么。而几个大丫鬟们都站了起来,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去问问怎么了。”林清音纳闷不已,怎么好端端的拿一笼螃蟹的功夫也能闹出事情来。墨紫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走了出去。隔着窗户,只能看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在吵着些什么,待到墨紫出去后,个个低下了头,都不说话了。
这下林清音越发肯定是出了事,只是外头是丫鬟们在吵嚷,她也不好出去的。
丫鬟也有丫鬟的圈子。
墨紫很快就问清了来龙去脉,忙回到了屋子,一五一十的说与林清音听:“……夫人给您在厨房留下的那些螃蟹,蒙您的恩情我们也能尝一尝,谁知道篆儿去拿的时候,那厨房的管事的秦妈妈竟说大小姐的丫鬟绿水来了一趟,全都端走了……”…
顿了顿,又说道:“篆儿年岁轻,难免就有些着急,就和那秦妈妈嚷嚷了几句,谁知道竟惹出一大摊子话来……”
“说了些有的没的,是吧?”似乎早已预料到一半,林清音气定神闲的动了动身子,试图寻找到最好的方位。墨紫有一瞬的呆滞,很快又清醒过来,“那些婆子的确胡说八道,您不要放在心上。”
这要是以前的林清音,的确是不会放在心上。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她的丫鬟,也不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并非有意和林碧波打擂台,只是一件小事,往往能反应很多问题。也该对林夫人说说,这林家的内宅之事,有待整治了。
外头小纂还在忿忿然指手画脚:“……我就对秦妈妈说,您也老糊涂了,这些螃蟹原就是夫人分给我们小姐的,至于我们小姐如何分派,那也是小姐的事情……纵然是个丫鬟,那也是小姐说了算啊……”
雪青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如何,那也是小姐的恩赏,几时轮得到一个破落户来说话了?”鹤白忙将她按住,“暂且忍一忍,毕竟是大小姐的丫鬟……”雪青就偏过头去,冷哼了一声。鹤白幽幽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依我看,这事也不宜闹大,否则小姐面上也无光,得想个别的法子才是。”
众人纷纷应了,齐齐望向她,“你怎么想?”
“我们小姐待人一向亲厚,更何况夫人也喜欢她们姐妹和睦。”鹤白不急不缓的一一道来:“只是这螃蟹的确是夫人说了与小姐的,这绿水半路上端走,就忒不厚道了些。至于那秦妈妈,仗着自己从前和大姨娘是一块服侍的,越发倚老卖老了,到底如何,还得告诉冯妈妈一声。”
秦妈妈以前还在做姑娘时,曾经和林碧波的生母一道服侍过太夫人,因着做菜的好手艺,在林夫人手下也算是过得去。
与此同时,沁芳园中,林碧波拈起一只螃蟹,眉梢微挑,“这是才从厨房拿来的?”“是,听说是夫人特地给大小姐的,秦妈妈见了我去,就将这些送过来了。”绿水满脸得色,“这下不必担心不够吃了。”
话音刚落,耳边便是一阵乱响。
等到绿水回过神来,只见满地狼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