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妈尴尬的笑了笑。
想着说几句话,替朱氏圆转一番,只是,还没待她想好,叶羽却是开口了。
“母亲若是身子乏力,难受奔波之苦,孩儿可以去托付大伯母,以免为着孩儿的事,而累着了母亲。”
“你……”
朱氏想不到,自已原本只是想抱怨几句,让叶羽知道,她受的委屈,可谁曾想,叶羽却是三言两语间,便要将她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顿时便变了脸色,对叶羽喝道:“你娘我还没死,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还有舅舅,舅母,他们会替你做主,犯不上去求姓叶的人!”
叶羽拧了眉头,淡淡的撩了眼恼羞成怒的朱氏。
有时候,他是真的不明白,他娘这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姓叶,哪怕就是她再不喜,再不愿,再不肯承认,可他始终是叶家人!而母亲却是字字句句间都想要将他从叶家摘出来!
想着母亲幼时,外祖父也曾为她延请名师读书识字,虽不若舅舅那般学问好,可也是琴棋书画颇有才名!
现如今……
叶羽目光淡淡的扫过朱氏因为恼怒而涨得通红的脸,想了想,轻声说道:“母亲一生都在怨恨父亲,怨恨叶家,孩儿有一事不明白,当日舅舅怜您日子艰难,曾亲自寻到祖父,说是要接您回家,祖父也已应承,母亲您为何不同意?”
“我还不是为了你!”朱氏脱口而出道:“你那时那般小,我要是走了,在董明珠那个毒妇手下,你哪里还有命能活。”
叶羽看着情绪激动无以复加的朱氏,再次淡淡道:“母亲可还记得,董姨娘是怎样没的?”
朱氏便好似被雷劈了一样,怔在了那。
董明珠是怎样没的?
她当然知道。
当年,老太爷眼见她和董姨娘斗得昏天黑地,而叶明霖又一味偏帮董明珠,她又不肯和离归家,一场大病过后,老太爷自知时日无多,先是借故打发叶明霖离京,然后亲自下令让人给董姨娘灌了药,董姨娘先是拉了几天的肚子,后来便拉血,最后没几日便死了!
待叶明霖得了消息,赶回京都,大局已定,他砸了老太爷的书房,更是同老太爷大吵一架,并且发誓,一定要休了她。
老太爷喊了大爷叶明德,写下一张字据,言明,叶明霖若敢休他,便将叶明霖和叶钰逐出家族!这才震慑住了叶明霖,但叶明霖却是恨了她一辈子!
朱氏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叶羽不为所动,而是继续说道:“母亲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孩儿想请问您一声,您这些年,除了将您对父亲的恨不分日夜的灌输给我外,您还为孩儿做过什么?”
“我……”
叶羽摆手,有些话,他从前不会说,那是因为觉得没说的必要!
但现在,却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孩儿当日是否跟您说过,让您离开叶家,孩儿跟您走?”叶羽看向朱氏。
朱氏颤了颤。
眼前便浮现起若干年前,在与叶明霖吵过架后,三岁的叶羽一边拿手拭着她的泪,一边糯声糯气的说道:“母亲,我们离开这吧!我跟您走!”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朱氏摇头。
她哀切的看着叶羽。
叶羽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所以母亲,请别再用您所谓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来当说词。您这一生所为孩儿做过的,只不过是把孩儿带到了这个世间。”顿了顿,他微微挑目,幽深的眸带着薄薄的锐利直指朱氏,“母亲,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选择做您和父亲的孩子!”
“九爷!”
朱妈妈白了脸看向叶羽,那句到了嘴边的“子不言父过,女不擦母艳”在对上叶羽眉宇间的淡漠时,终是没有说出来。
朱氏脸色同样白的如同涂过大白的墙,她哆了嘴,看着叶羽,颤声问道:“羽儿,你……你恨我?”
叶羽笑了笑,摇头道:“谈不上恨,必竟,我再不愿意,始终是您生了我!不过……”
“不过什么?”朱氏紧了目光看向叶羽。
“不过,我并不希望您以为,您生了我,就可以主宰我的人生!比如,为难我在意的人,又比如,占着您是长辈,以孝道压人!”叶羽抬目,看向朱氏,“我刚才也说了,在我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了,您只是给了我一场生命,如此而已!那么作为回报,我肯定是会侍奉您终老!”
言下之意,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们都还是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好!
朱氏哆嗦着嘴,又是恨,又是怒的看着叶羽。
她可以大怒,可以骂他拂逆,但是她却又知道,叶羽说的都是真的!
在他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她给他的,永远是她对叶明霖喋喋不休的咒诅!她没有像别的母亲一样,抱过他,亲亲他,更不曾亲手替他操持一针一线!
生下他,先是有奶娘,再后来便接去了老太爷跟前养着。那些日子,她有时十天半月见他一面,有时三、五月见他一面。
见面时,她永远都是在说着叶明霖的不好,说着董明珠的可恶……朱氏闭了闭眼,好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屋子里,便静了下来。
良久。
“你舅母说,想请了户部员外郎,鲍庆余的夫人上门说媒,你觉得怎样?”
户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官职,文晋昭现在是翰林院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