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人头。
她的眼睛大睁着,眼里没有眼球,而是两个乌黑的洞。鼻孔和嘴也大张着,整个脑袋,像是套了人皮套子的变异骷髅。
随着她的喊叫,脚底下轰鸣声越来越响,脚下的土地也开始晃动,像是要地震了似的。
我快速拿起放在一边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盛放香灰的袋子,将袋子里面的香灰全部倒进了棺材盒子里。
香灰覆盖住脑袋和残肢的一刹那,嘶叫声嘎然而止。
叫声虽然停了,可脚底下的颤动的却越来越厉害。
我推了夏渊一把,急声催促他,“你带我上去,快,这洞要塌了。”
夏渊根本不理睬我,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墙壁。
“发什么呆啊,快跑啊!”我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带我上去!”
外面是青石板,小爪塞根本抓不住。现在朝上爬,估计爬不了一两米,就会被土给埋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夏渊,可夏渊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喂,我说,你怎么了呀,赶紧的,咱们赶紧出去!”我双手推着他的胳膊,大声冲他喊。
我都这么大声音了,夏渊却像是根本听不见似的,只顾盯着对面看。
脚底下椅的越来越厉害,我只能紧紧抓着夏渊的胳膊,保持稳定。. 椅的同时,有水从下面渗出来,几秒钟之内,就没过了脚背。
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我得自己找活路。我推开杵在原地的夏渊,手脚并用快速朝上爬。
可还没爬上几步,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我就被卷进了水里。
掉进水里的那一刹那,我朝夏渊伸出了手,希望他能拉我一把。他特别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消失在我面前。
我没闲工夫生气,憋着气儿,努力的朝上游。
按理说,挖的坑只有十五米,应该很快就能游上去才对。可我游了好一会儿,憋的气都快用光了,也没有游上去。
完蛋了,这回要栽了,我憋不住气了。
我如果死在这里,一定要变成厉鬼,将夏渊撕碎了喂狼。
该着我命大,竟然没死的了。
也邪了门了,我不是从洞里浮出来,而是被渔民从海里捞上来的。
渔民大清早的撒网拉鱼,一网下去,没网到鱼虾,反而把我给网上来了。
刚把我网上来的时候,他以为网到了死人,差点儿把我又给扔进海里。幸亏我当时吐了口水出来,要不然我可真就要葬身大海了。
我缓过气儿来之后,拉着渔民的手,再三的感谢他。
“恩人啊,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的再生父母。你等着,等着我好好感谢你。你缺什么,缺什么跟我说说,我绝对帮你。恩人啊。”
渔民是个年轻酗儿,个挺高,一身腱子肉,黝黑的皮肤反着光,模样说不上俊俏,但十分有男人味儿。
“能不能别叫我恩人了?”酗儿挺腼腆的,受不住我一口一个恩人的称呼他。
我擦了把脸,扯住他的手腕,“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真的,我真的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他,我现在早去阎王殿报道了。
“我叫王海东,你叫我海东就行了。”王海东笑了,牙齿又白又整齐。
我不遗余力的赞美他,“好名字啊,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
刚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圈,我太激动了,忍不住的想多说些话,这样我心里才能踏实些。我也知道我说的有些夸张了,并且有点儿腻歪人,可就是管不住我的嘴。
王海东摸了摸胳膊,估计被我的话恶心到了。
“我救你也是凑巧,我什么也不缺。一会儿我给你送岸上,你先在一边坐着等一会儿。”
他说完就转头忙撒网去了,我蜷坐在船边,盯着他的后背发呆。
这会儿我的脑袋全部放空了,里面像是蓄满了棉花,没有多余的空间让我思考。
夏渊、人头、黑珍珠、还有那个十五米的洞,就像是梦中的情景似的,与眼前的现实挂不上钩。
眼前只有遍布星星的天空,颜色墨沉的大海,以及反射着柔光的宽阔脊背。这脊背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像是能撑得起整个天地,能容得下所有缺陷。
我盯着王海东的脊背,不由自主的喃声问:“海东哥,你有媳妇么?”
王海东没听见我的问话,依旧在忙碌着。
等他网够了鱼虾,开船带着我上了岸。
上岸之后,他忙着把鱼虾转移到车上。我想帮手,被他阻止了。他说女人干不了这个活儿,这活儿是男人干的。
他把鱼虾都转移到车上,招呼我上了车,把我拉到了市区。
车子在市区一处海鲜市场外头停了下来,他熄火之后,塞给我五十块钱,让我打车回去。他说他得忙着到处送货,还得卖货,所以不能送我回家,让我拿着钱打车回去。
我嗓子里面梗的厉害,紧紧捏着五十块钱,颤着嘴唇对他说了几声谢谢。
花了四十二打车回了家,回家之后,我把剩下的八块钱,仔细而郑重的放进抽屉里。放好钱,我找出笔和电话本,把王海东的电话记了上去。
做完这些,我在屋里到处转了一圈,然后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我在屋里又转悠了一遍,确定夏渊没有回来,我才关了卧室门,躺到了床上。
我浑身都难受,又酸又疲。
都这么难受了,我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夏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