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夜空裂开一道口子,月色悄然洒下。
距离那日西门妆在操场上与丁香谈话,已过了三日。今夜就是姚君海的头七,也是她们约定的日子。
而今夜的姚家宅,却是格外阴森的。碍于头七,姚家本家人,一个不在。按照习俗,今夜十二点以前都不能回家。因为鬼魂会在今夜最后回家一次,而灵堂里的地板上,也铺了一层麦秸烧成的灰,目的是用来判别下一世,逝者会投什么胎。
这些习俗,在乡间农村十分常见,当今社会,特别是在九州城这样的大城市里,已经很少见了。姚君海的丧事,办得还算轰烈,规模大,十分正式。
九州城里,华灯初上。月色渐渐被乌云遮去,夜空却还如昼日一般发白。
一辆黑色的宝马缓缓行过街角,在离姚家宅不远的街旁停下。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少女的脸。
那少女面色阴冷,眸光微寒,柳眉微微蹙着,目光定定的看向不远处的姚家宅。只见那宅子大门紧闭,宅子里一缕亮光都没有,可见,主人都出去了。
“据我所知,今晚在市中心还有一场宴会,是为姚董事长送别的。”驾驶座上的少年喃喃,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少女。
那少女却是盯着姚家宅子的方向看了半晌,许久才移了目光,却是瞥见了对面驶来的一辆奥迪。雪白的车身,车灯耀眼,刺得西门妆眯起了双目。而那辆车并未向他们驶来,只是在姚家宅外停下,熄灭了前车灯。
刹那,夜寂静下来。这方,西门妆与沈尔屏息坐在车里按兵不动,那方,那辆白色的奥迪上先后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身影十分眼熟。
“是他们!”沈尔淡言,只见西门妆已经伸手打开了车门,下去。
随即,他也跟着下车,两人向着不远处的两道身影走去。
近了,西门妆才抬了抬手,向那两人打招呼。
丁晨一见她,唇角便不觉扬起,目光在西门妆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到沈尔身上去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啊!”那人调侃道,目光在西门妆与沈尔身上来回扫荡,笑意渐深。
一旁的丁香却不及他轻松,面上似是覆了一层薄霜,惨白惨白的,额头还在渗着细汗。毕竟今晚是姚君海的头七,而西门妆又要她来找鬼,这深更半夜的,这周围死静死静的,渗人。
“你怎么来了?”西门妆挑眉,显然对丁晨的出现感到不满。她可是记得,自己邀请的是丁香,这个变态怎么也来了。
“我能不来吗?不为你也得为了我妹妹的安全着想不是?”那人痞气的笑,说话间,转身看了的一眼眼前的姚家宅,耸肩,“我听小香说,她今晚帮你找到鬼,你就相信她是灵媒是吗?”他说着,已经回过头来,目光戏谑的落在西门妆身上。
“是呀!眼见为实啊!”那人扬唇,眉头轻挑。
丁晨深深看了她一眼,尔后提步逼近,敛起了笑意,“那这么说来,是不是只要我当着你的面,抓出一只妖怪,你就相信我是捉妖师?”他的话尽,笑意又现,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定定的看着西门妆。丝毫不顾一旁沈尔渐渐暗沉的脸色,更无视那冷厉如刀剑般的眼神。
沉默,无边的沉默。
西门妆看着他,眼帘低了低,“那倒不必了!”若是她真这么说,丁晨当着她的面要沈尔现原形怎么办?
思及此,她又扭头看了沈尔一眼。心下琢磨着,沈尔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我们进去吧!”沈尔开口,目光始终看着对面的丁晨。丁晨这个人,应当多加提防。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接近西门妆,难道只是为了清理门户?只是为了那个驭妖师?
不对,一定不止如此。
“喂!”丁晨故意落后,一手搭上沈尔的肩膀,同他一并落后些许。尔后目光轻挑的看向前面不远的两名少女,最终落在西门妆身上。他扭头,意味深长的一笑,向沈尔眨眼,“你该不会对妆有意思吧!”
沈尔站住脚,垂着的手微微捏成拳头,尔后又松开,轻轻一抖肩膀,便将那人搭在他肩上的手抖开了。长腿迈动,去追远去的西门妆,薄唇轻启,却不忘道:“是呀!我就是喜欢她,你以后最好离她三米远。”
男音缥缈,十分低沉。半带威胁的口吻,却听得丁晨失笑。
他疾步追上去,依旧抬手搭上那人的肩膀,像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一般,“开玩笑吧!她可是人。”他的语气略为惊讶,可是其中试探的意味,却叫沈尔听出来了。
埋在阴影中的唇角不屑的勾起,眼帘压低,他侧目,淡漠的扫了丁晨一眼,回道,“是啊,她是人。那又如何?”
这一反问,却叫丁晨愣住了,半晌,那少年的手缓缓滑落沈尔肩头,咂了咂嘴,叹道,“人妖不可相恋啦!我得阻止你们。”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却又格外正经。
沈尔听了,眉头微微一挑,眸光微凛,转眼变得犀利。
他驻足,两手插在西服裤袋里,侧身向那人看去,“阻止?好啊!”话落,少年漠然转身,只余下一袭孤傲的背影,深深映在丁晨的眼底。
那双狭长的眸子半眯,长腿迈动,走着猫步跟上他们的脚步。丁晨的唇角渐渐上扬,眸光深邃几分,眼帘低下。
对他来说,沈尔是个挑战。沈尔是个妖怪,这毋庸置疑。可是他身上的妖气太过强大了,强大得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