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落地窗照进,为藤椅上的少女镀上金光。偌大的庭院里,只有老管家一人在修剪万年青的枝叶。
“二小姐回来了!”柳妈带笑的声音响起,压过了客厅里电视里的声音,惊扰了手握遥控器的蒋钦。
一双丹凤眼眯了眯,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将手里的遥控器一扔,便扭着细腰站起身,喊道:“柳妈,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做饭!”
正打算去接行李的柳妈一听,当即手顿在半空,面上的笑容一僵,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清风吹来,少女的长发轻轻荡了荡,发尾扫过腰际,微微扬起。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纤瘦的手臂垂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扣着行李箱的提手,明媚一笑,“您先去忙吧!我自己来就好。”
少女的声音十分柔和,似是春日里的轻风,拂面而过,让人舒畅。
柳妈的面色这才柔和一些,笑意再次浮现,顿在半空的手前伸,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二小姐快进来吧!”声音压低,似是怕被谁听见似的。
西门妆会意的笑笑,从阳光下步到了阴影下。目光下意识的四下看看,转过短廊,便步进了宽敞的客厅。阳光从落地窗照进,那沙发上的女人正巧关了电视,转身对上西门妆的双目。
眼波微转,唇角略略上扬,笑道,“回来了!”
那张精致的容颜,略施粉黛,一头棕褐色的卷发盘起,将那女人衬得十分端庄。尽管身上穿着家居服,仍旧遮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她就是西门妆的继母,蒋钦。一个看似端庄大方,知书达理,却笑里藏刀,暗里使招的女人。若非是这样的女人,只怕也不能从一个迪拜厅歌女摇身变成西门家的太太。
“蒋姨!”西门妆也是一笑,眉目清纯,一脸无害,温顺的唤道。
面对如此模样的西门妆,蒋钦也只能点头微笑,贤妻良母一般,慰问一番,尔后让她上楼休息。
西门妆上楼的脚步声远去,那客厅里站着的女人面上的笑才渐渐逝去,转而向厨房步去。这个柳妈,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
厨房里细碎的说话声,一一不漏的传进了西门妆的耳中。步到转角处,她的脚步顿住,唇角的笑意略深,却是变了味道。就连那双纯真无害的眸子,也闪过一丝血红色的光芒。这就是她呆了十六年的家,让她觉得讽刺。
“哟!妖怪回来了!”戏谑的女音从上面传来,西门妆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一个身穿碎花抹胸长裙的少女,正双手交叠在护栏上,俯望她。
而她口中所谓的“妖怪”,除了西门妆,别无他人。
“真不凑巧啊!爸爸可是要明儿才到家呢!”那人说着,踩着高跟鞋便顺着楼道下来。
西门妆压下眼帘,将眸中的血色埋下,这才扬唇冲那人礼貌的一笑,提步接着往楼上去。面对西门雪,她可是一点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西门妆经过她身旁的一瞬,那少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慢着!”很显然,西门雪并没打算放她离开。
清凉的触感让西门雪浑身一颤,却没有松手。
西门妆的脚步也十分配合的停下了,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平静的问道:“大姐有什么事吗?”
“无聊了一个暑假,总算可以找找乐子了!”丹凤眼一挑,西门雪唇角带笑,松开了西门妆的手,双手环胸后退了两步。目光将西门妆上下一番打量,在那件薄荷绿的齐膝长裙上辗转反侧,不禁揶揄道:“没人告诉你,你穿薄荷绿的衣服超难看吗?”
西门妆的眉头下意识的一挑,缓缓抬目。纯真的眸子亦是将眼前的西门雪上下一番打量,许久,才笑着回道,“这裙子,大姐穿着倒是挺合身的!”说着,目光还不忘在西门雪身上来回扫荡。显然,西门雪今儿穿的碎花长裙,与西门妆十五岁的时候,西门御送给她的那条一模一样。后来,给蒋钦收着了,现在却穿在了西门雪身上,实在滑稽。
“你——”西门雪蹙眉,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半晌才道,“这裙子可是生日时爸爸给我买的!”
她的话让西门妆面上的笑一滞,心里似是沉下了一块石头,有些堵得慌。她怎么忘了,就在这个暑假里,西门雪过了十七岁的生日。而西门御,向来的习惯便是给她们两人买一样的生日礼物。总是怕父爱分得不够均匀,所以买了很多一样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西门御买的东西,西门妆从来都是用来压箱底。
“挺好看的!”她扬了扬唇,瞥了西门雪身上的长裙一眼,便越过她上楼去了。每每面对父爱的事情,她都没有办法平常以待。快十年了,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爸爸,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爸爸了。而她的家,也早就不是她的了。
回到房间,西门妆重重的关上了房门。胸口起伏慢慢平静,细碎的刘海垂下,遮住了那双明媚的眼。
眼帘低了低,眸中的光晕散去,她才缓缓抬头,扫视漆黑的房间。窗帘紧闭,屋里闷闷的,让她觉得难受。许久,西门妆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步子迈向落地窗,抬手。
“哗啦——”窗帘拉开了,明媚的阳光照进她黝黑的眸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将落地窗拉开,赤脚迈到阳台上,西门妆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顿时舒坦了。
莫名的,这个家总是让她感到压抑,就好像这里的空气被污染了一样,让她有些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