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抽穗的时候,冷月决定出趟远门,她对父母说自己想出去转一转。这两年发生了太对的事,她不想再回单位面对以往的同事,所以不如自己出去看一看,有好的项目的话就自己单干,没有呢,就当做旅游散心了。
冷月的父母理解女儿的心情,虽然不放心,但自知拧不过女儿的犟脾气,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地应允了。
冷月给父母留下了一笔钱,然后带走了自己这些年的全部积蓄。“穷家富路嘛!”她对父母说,“再说,万一碰上了合适的项目,这笔钱也正好派上用场。”
父母当然举双手赞成:只要闺女高兴,有利于身体康复,怎么的都成!可他们没有想到,冷月这一走,便不见了回来,虽然也经常有电话来,也是不告知所在地址,只说自己在外面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请父母放心,待她稳住脚后,就会来接他们二老去享清福。
就在冷月的父母天天为冷月的行踪牵肠挂肚之时,在宾县下面的小镇上却出现了一个女人。
女人长得很漂亮,衣着也时尚,每天骑着一辆红色的轻便摩托从街上跑过,引得许多人赞叹不已。
一天上午,女人的摩托出了点问题。女人推着摩托转来转去转到了申志强的修车铺。
“师傅,帮我看看摩托怎么了呗?”女人脆声脆嗓地喊。
车铺里,申志强正背对着门口撅着腚干活儿,听到女人的喊声急忙回头。开铺子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光临。
申志强这一回头,登时愣了——
这女人长得怎么那么像冷月啊:高挑的个头,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脸庞,虽然嘴巴有些略显微大,但双唇却不失丰满润泽……
“冷……月?”申志强疑似梦中,怔住了。
“嗯?”女人回头朝门口处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人,便回头奇怪地问,“冷月?你是叫我吗?可我不叫冷月呀!”
女人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沈志强:是啊,冷丁一瞅蛮像,可细一看,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冷月四十八九,这女人看上去却要年轻十几岁。冷月头上盘的是发髻,这女人是长波浪的披肩发。冷月眉心间距宽宽,而这女人双眉之间却长有一颗朱砂痣,虽然位置不是很正中,但却因此更多了几分妩媚与俏皮……
沈志强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推过女人的摩托按照女人的描述检查了起来。
女人的摩托没有太大的毛病,只是轮胎有些撒气而已。这点活儿,若在往常,申志强不消一刻钟就干完了,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不是忘了拿这个,就是找不到了那个,心里慌乱乱的十分紧张。虽然自己也不断安慰自己“慌什么,只是像而已,又不真的是冷月”,可仍是控制不住,总觉得是冷月在旁边看着自己。
申志强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忙着,女人噗嗤一声乐了,说:“师傅,我怎么瞧着您手忙脚乱的,是我在这碍着您了吗?”
“哦,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记性不好,总是忘记工具放在什么地方……”申志强笑着回答。他看女人站在一堆油漆麻花的铁疙瘩中花一般地笑着,感觉气氛好似缓和了许多,便大着胆子和女人聊起天来——
“大妹子,瞅着你不是本地人吧?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他问。
“嗯。”女人答着,身子左转右转的似乎在寻找什么。
申志强当然明白女人要找什么。他扔下手里的工具,快速走进了铺子里边的一间小屋,再出来时,手里用抹布拈着一个板凳。
申志强把板凳递给女人,自己蹲下继续干活。
女人接过凳子坐下,边看着申志强干活边问:“大哥,您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吗?家里都有什么人?”
女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就把“师傅”改成了“大哥”,可申志强注意到了。于是他的心便变得喜滋滋的,对女人突然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不是,我也是外来的。”由于激动,申志强的回答竟变得磕磕巴巴的,“家里有个媳妇。”
“媳妇?”女人重复了一下,不知为何脸上的肌肉突然猛烈地牵动了一下,然后问,“没有孩子吗?”
申志强正在干活的双手同时停顿了一下,少顷,说:“没……有。”
女人面上的肌肉再次牵动了一下,眼里的笑意也灯一般倐地熄灭了。可这微妙的变化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又被先前的表情卷土重来地覆盖了。“怎么?是嫂子……”
“哦,不!”申志强知道女人要说什么,所以不等女人说完便断然否定,然后似乎鼓了半天的勇气才说,“我是二婚……孩子,跟女方了!”
“哦——”女人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像惊讶,又像是替他惋惜。然后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后悔吗?”
申志强没料到女人会这么问自己,他侧过脸去看了女人一眼,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低下头干活不再吱声。
女人知道自己触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七寸”。尽管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从男人那声长长的叹息声中,她已获悉了她想要的答案,并且,她十分满意这个答案,更享受于对眼前这张脸的“复杂”甚至有些痛苦表情的尽情欣赏。
自作自受!女人心里恨恨地骂着,同时又感觉一种快意在全身快速地传递,就像酒后尽情漫延的红晕……
车子修好的时候,太阳已升至中天。女人掏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