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家离张贵海家并不远,一个在村北头,一个在村南头,中间是村子里唯一的池塘。刚才一路狂追,都忘了去池塘问下张小蝶。现在想起,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张献军畏缩的紧跟在干爷爷身旁,不时的回头望向跟在他俩身后的我,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有一丝惧意,还有一丝侥幸,配合上畏畏缩缩的身影,滑稽的像个小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到五分钟,三人一鬼便走到老村长家门口。一路上畏畏缩缩的张献军看着自家的大门,顿时直起腰板,一下跨到了干爷爷前头,昂首阔步的走进院子。
自从****爷爷收养以来,我几乎没有回过自己家,多亏有邻居老村长帮衬照应,要不然这十六年来,一座院落指不定颓废成什么样子。
我冷不丁的望向旁边,黑漆漆的松木大门依旧紧闭着,门楼上残破不全的春联,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心里竟不由的升起一丝凄凉。
飘在我身边的张贵海,突然“嗷”的一嗓子叫出来,浑身瑟瑟发抖,满眼惊恐的望向老村长家的大门,不敢走近一步。
我转身狐疑的看着他,张贵海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指大门。我转头看去,只见大门上贴着一张尺余黄纸,上边画一人物,形象豹头虬髯,目如环,鼻如钩,耳如钟,头戴乌纱帽,脚著黑朝鞋,身穿大红袍,右手执剑,左手捉鬼,怒目而视,一副威风凛凛,正气凛然的模样。
这不是捉鬼大师钟馗吗?
说起这门神,在上古黄帝时期便有,一直延续到现在。
不过在北方的山村里,人们大多供奉的门神是马超、马岱哥儿俩,老村长什么时候拿钟馗当门神贴在大门上了?从纸张的新旧那会贴的,到现在大半年过去,纸张早就残缺不全了。
刚踏进院子的干爷爷回过头来,见我止步不前,问道:“小阳,怎么了?”
我指了指大门,道:“表爷爷害怕守门神,不敢进去。”
“对了,怎么把这个忘了。”干爷爷恍悟道:“快去找你高奶奶要一块白布,把这守门神给蒙上。”
我“哦”了一声,飞奔进院子。
堂屋的老村长听到院子里有响动,撩起门帘看到是我,问道:“小阳,你这着急忙慌的要干啥?”
没等我开口,跟在我身后的干爷爷,高声道:“老张,去叫你老伴拿块白布出来,把我昨天给你贴门上的守门神给蒙上。”
“嗯?蒙它干啥?”老村长皱起眉头,吧嗒了一口烟。
“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让你拿你就去拿,问那么多干啥。”干爷爷没好气的说道。
老村长也不恼,转头让屋里的高奶奶拿块白布出来。屋里的高奶奶也没多问,应承了一句。没一会儿,便拿出一条红色绣花枕巾递给了我,我之所以确定是条枕巾,是因为拿在手里油腻腻的,借着堂屋透出窗户的光线,清晰的看到上边居然还有两三根白色头发。
我看了看手中的枕巾,转头望向干爷爷,“这……”
干爷爷点了点头,“去吧,红白一样,不管什么能蒙住守门神就行。”
我愣愣的“哦”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向大门上凶神恶煞的钟馗拜了拜,恭敬道:“钟大师,先委屈你一下,你可别生气啊。”说完,双手抓着枕巾盖了上去。
我又虔心的拜了拜,转头看向一旁,张贵海不见了!
这黑灯瞎火的,他一个鬼魂能跑哪儿去?我纳闷的左右看了看,喊了两声“表爷爷”,始终不见他的鬼影子。
疑惑的走回堂屋,老村长和干爷爷一边一个坐在太师椅上,手里都拿着一根烟卷,也不知道张献军去哪儿了。
高奶奶坐在炕沿上,眯着眼睛正在纳鞋底,看到我进来,放下手里的活儿,招呼我坐到她身边。
干爷爷看我皱着眉头,问道:“你表爷爷进来了吗?”
一言既出,老校长顿时瞪大了眼睛,“啥?”
坐在炕沿上的高奶奶浑身一颤,随即嗔怪道:“尽说些胡话,小阳他表爷爷死了都快三天了,难道你让他鬼魂来俺家啊?”
我兀自摇了摇头,“表爷爷不见了。”
“啥?”这回轮到干爷爷惊慌了,不单是他,老村长和高奶奶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我。
老村长猛抽了一口烟,问道:“我说你爷孙俩这是打什么哑谜呢?有啥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又不是打鬼子那会儿,搞的跟地下秘密组织似的,有啥见不的人的?”
“小阳,怎么回事?你表爷爷刚才不是一直跟着咱们?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干爷爷没理会老村长的话,直接向我发问。
我摇头道:“刚才是一直跟在我旁边,我就拿条枕巾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左右看了看,还喊了两声,也不见他出来。”
干爷爷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喃喃道:“事情还没有解决,他能上哪儿去呢?”转头看向老村长,问道:“哎?献军呢?他人哪儿去了?”
“老大回他自个屋了吧?”高奶奶跳下土炕,撩起门帘,高声喊道:“老大?老大?你叔找你呢,快点儿过来。”
张献军应了一声,没一会儿走进堂屋,搬来板凳坐下。没等干爷爷开口,说道:“叔,我可没说假话,你问问俺娘,前天我是不是在家喝酒。”
干爷爷喷着烟雾看向高奶奶,高奶奶点了点头,疑惑道:“老大前天晚上是在家喝酒,他媳妇儿身子染了病,还是我给炒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