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十点多熄灯,司骁骐还躺在床上叹气,心里一个劲儿地后悔。去易县三天,居然就没认真想想要准备点儿什么东西去见丈母娘!萧晨听着他在旁边翻腾,听了一会儿实在是烦了,索性压过去把人给办了,这才让司骁骐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司骁骐就醒了,洗完澡后赤着身子,腰上围一条大浴巾站在衣柜前翻腾。萧晨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你干嘛呢?”
“你说我穿什么去合适?”司骁骐特别认真地问,“西服会不会太隆重了?”
“婚纱!”萧晨又闭上了眼睛,翻个身背对着司骁骐说,“抹胸鱼尾婚纱配珍珠我妈最喜欢了。”
半个小时后萧晨起床了,又半个小时,萧晨都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了,司骁骐才最终确定了自己要穿西裤衬衣而不是牛仔裤t恤衫。萧晨说:“平时看你自信得接近厚脸皮,怎么今天紧张成这样?”
司骁骐敛起来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严肃地说:“萧晨,你得记住咱俩人可就只有一个妈。”
这句说起来轻飘飘的话却裹挟着重逾千军的力量,萧晨被这句呼啸而来的话狠狠地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一角迅速崩塌。他觉得嗓子里堵着好大一团东西,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心里立刻酸楚委屈得一塌糊涂。
萧晨微微低下头,躲开了司骁骐的视线。司骁骐走过来蹲在萧晨跟前,把手放在萧晨的膝盖上:
“母子哪儿隔夜仇呢,”司骁骐说。
“不是仇……”萧晨哽了一下说,“她就是不能接受,她这辈子太要强太要面子,她不能接受我居然做出这种的事儿来……她理解不了。”
“你给过她理解的机会吗?”司骁骐说,“我刚出柜的时候跟我父母闹得那才叫一个凶,其实我那不叫出柜,我是被撞破了。你可以想象当时那场面,绝对比你带个男人回家冲击力大多了。我也闹过,也特牛逼哄哄地说要离家出走,可那根本没用。”
司骁骐把萧晨的手握在掌心,慢慢地说:“你总归是需要一个亲人在身边保护你的,你需要在有一个人,当所有人都跟你反目成仇的时候他还会无条件支持你,这个人只能是你妈妈。”
“你做不到吗?”
“我做得到,”司骁骐说,“但那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我对你好,就会希望你对我也这么好,但是你妈妈就不会有这种要求。”
萧晨慢慢张开手指,反过来抓住司骁骐的手,他说:“我离开家已经快两年了,我每月给她汇款,过年过节一定会去看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理解,我不是故意要和她作对,也不是不想给她长脸,我玩命地念书、读研,努力进本市最好的医院,工作上一点儿也不敢松懈,恨不得一步登天直升主任医师……我就是想让她能接受……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你觉得我是怎么追到你的?”司骁骐问,嘴角又慢慢地挂上了笑容。
萧晨愣了一下,苦笑:“你那脸皮古今独一份,我觉得我这辈子难以企及,再说,那也是给我给你机会。”
“你妈也给你机会了,逢年过节肯在家里等着见你就是机会了,这要真是恩断义绝你连登门的机会都没有。”司骁骐一伸手拽起萧晨,“走吧,在这儿坐着唱‘咏叹调’可不是咱家的风格。”
萧晨跟着站起身,手被司骁骐攥着,热热的,力度很大,这让他踏实。
***
司骁骐是真的做好了隔着防盗门见丈母娘的准备的,所以当萧晨的母亲拉开房门时,他觉得自己就是站在藏宝洞门口的阿里巴巴!
萧妈妈开门的一瞬间,司骁骐心目中容嬷嬷的形象立刻被潘虹阿姨刷屏了。高高挽起的发髻,金丝边眼睛,精致淡雅的妆容,合体的裙装,满是挑剔和蔑视的目光……
“萧晨,你妈妈是不是姓潘?”司骁骐趁萧妈妈去倒水的功夫悄悄问萧晨。
萧晨瞪他一眼。
“司先生在哪儿高就啊?”萧妈妈优雅地坐下来,手掌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指甲一看就是精心修过的。
“阿姨,我开了一个小公司,刚刚开始运营还没什么成绩。主要是做客运的,跑一下固定的长途线,偶尔也做旅行社的短途。”
“哦。”萧妈妈不咸不淡地哼出一个字,仿佛刚刚司骁骐说的那一长串全是废话。萧晨的脸色立刻有点儿难看。
“司先生认识我家萧晨多久了?”
“半年。”
“哦。”萧妈妈仿佛跟两个孩子没话说一样,沉默了几秒后说,“家里知道吗?”
“我父母都过世了。”
“哦,怪不得呢。”
萧晨终于绷不住了,从萧妈妈蹦出第一个“哦”字起他就一种屈辱感,这种屈辱感比过去自己一个人面对母亲时还要来得强烈。虽然他明明知道只要带回来的是个男人,这种难堪的场面就一定会出现。可当他真正面对母亲的冷淡和轻视时,依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萧晨说:“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能有什么可说的?”萧妈妈从茶几上端起小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我就是奇怪这回你怎么绝口不提‘永远在一起了’?”
“因为有些事儿不用说,做到了就行。”萧晨针锋相对地顶回去。
“哦,”萧妈妈又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那声音里明显含着不屑和不信。
萧晨心里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