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愣了一下,等时延和徐泽要转身时突然开口,“有花。”
“什么?”徐泽立刻回头。
宋林指了指自家院子和邻居院子中间的巷道,然后带头往里头走。
徐泽想要跟上,时延拉住了他的手,往里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
绕过气味难闻的茅厕,转过几间联排的废弃小瓦房,豁然开朗。
清幽淡雅的香味扑鼻而来,时延和徐泽不由得抬头望去。乳黄色的槐花开了满枝,一簇一簇的,衬着春日的暖光,透出温润如玉的色泽。槐树的枝桠很高,时延和徐泽走到树下,就感觉像是陷进了暖黄与深绿的海洋里。入眼之处,槐花无不重叠交互,成团成群,在树干枝叶上留下点点暗影。
树叶间有鸟叫,还能看到小麻雀在地上跳来跳去。偶尔捕捉到一两道划破春光的流畅的飞行弧线,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光与影,声与色在这里和谐统一。
徐泽愣住了。
时延轻轻地按在他的脖颈处,也仰望着这庄野之间难得的幽静之地。
一双小手伸到了他们面前。
时延一看,宋林的手心竟然是一把桑葚果。
紫的发亮,然而又乌油油地黑。
时延笑了笑,“谢谢。”拿过一个,塞进了好奇地看着的徐泽嘴里。
徐泽咬了咬,登时皱起了小脸,“酸。”牙齿嘴唇都泛紫了。
时延不由好笑,捏了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咬碎,也酸,也甜,无比熟悉而又久远的味道。在没东西填饱肚子的那段时间,这些路边的野果子就是最好的救济粮。时延甚至等不到它们成熟,就会早早地爬到树上把它们摘个干净。
“哥,这是什么?”
“桑葚,没吃过?”
“没有,酸。”徐泽说着,又咂了咂小嘴,仿佛在回味刚才那种奇特的味道。
宋林站在槐树底下冲徐泽招手。
徐泽走过去,宋林就递给他一根带网子的竹竿。宋林自己也拿了一根竹竿,朝上伸,拢了几簇槐花,使力朝下一拉,槐花团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宋林把槐花捡起来,塞进徐泽嘴里。徐泽嚼了嚼,立时笑了,“好甜,好香。”
宋林冲徐泽点了点头。徐泽明白了,这是叫他打槐花呢。
见徐泽开始尝试,宋林就走到树干旁,两腿往上一扒,两手扣住树皮,没等人反应过来,小小的孩子已经窜了足有三四米高。
时延惊叹。
这孩子呆是呆了点,倒也有些神奇。
徐泽见宋林爬树,也扒着树干往上爬。只可惜这事儿他是第一次做,还没扒紧呢,就摔了下来。徐泽也不泄气,继续往上爬,时延赶紧过去护着点儿。
这时候,宋林已经接近最下头的树丫了。
等宋林一站上树丫,扶着树干朝下看,徐泽又从树上滑了下去,正既羡慕又不甘心地瞅着他呢。
宋林在头顶上扫了一圈,对着徐泽指指眼前那簇最饱满的槐花。
徐泽握着竿子努力去够,可高度却实在是低了点儿。时延笑着蹲下身,“上来。”
徐泽嘿嘿一笑,骑上时延的肩膀,高高举着竹竿,网子差不多够到那簇槐花。
“哥,左边点左边点!”徐泽兴奋地喊。
时延配合地左移。
“右边右边!”徐泽又指挥。
……
“够到了吗?”时延气喘吁吁,两只手几乎握不住徐泽的腿。
“还差一点!”徐泽也累坏了。
时延的腿都打颤了。这小分量在肩膀上也不轻啊,更何况徐泽还长了几两肉。
脚底下石头一绊,时延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倒,眼看着徐泽就要头朝树撞过去,时延连缩了脚,把重心后移。双手一松,徐泽的小腿就滑到了他的背上。时延拉住徐泽的腿往下一拽,徐泽就整个儿趴在了他的背心。然后时延就扑倒在了地上,扑通一声,怪响的。
树丫上头的宋林默默捂了捂脸。
十几分钟了,一簇槐花也打不下来,还摔一块儿了,这兄弟俩可真是够木的。
估计时延和徐泽听到宋林的心声也得撅过去。
到最后还是宋林近水楼台,从边上折了根小树枝,把那簇早就看好的槐花打了下去。
没过多久,徐泽怀里就抱了一大捧槐花,连忙冲着树上喊,“够了够了!”
宋林就从书上刺溜滑了下来,那动作要多熟练多熟练。
临走前,时延还观察了一下地形地势。这里的地面比两边的马路要低多了。
后头是一条水沟,前头是人家,水沟上头的桥离水面足有三米。又围着院子,把几棵槐花树和桑葚围了个结实。两边的都是普通的树,把这片白花遮得半点儿都看不见。不从那条巷道过来,估计谁也不知道这后头还有这么几棵树呢。
这眼神总是涣散着随时随地像是在发呆的小男孩居然把他们带进了他的秘密基地。
因为帮他捡了书?
孙秀对时延和徐泽带回去的槐花很喜欢,嚷着说要做槐花糕吃。徐泽这才知道除了可以生吃,槐花还可以掺进点心里。还有人家做成腌菜,专门用来下饭呢。
听徐泽说是宋林家后头的,孙秀笑得更欢。
“宋家那个女的孙家村都知道,顶抠门顶抠门,把个男人都给抠走了。借人东西从来都不还,人家从她那里从来借不到东西,现在人见了她都恨不得绕道走。我之前把面板放在外头晒晒,就给她拿走了。我去要,她还说当我不要了,现在她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