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不曾想是个女子的声音,只是粗糙难听,披着衣裳拿着油灯狐疑地走到柴门前,这才看清孟洛的模样,只见她一身华贵的朱红绛纱罗衫裙,脚上是轻薄的丝履,偏偏脸上污痕处处,只有一双晶莹透亮的双眸在灯光掩映下温润有光,看起来不似歹人,倒像是个贵家姑子。
她不由地愣了愣:“你这是……”
孟洛苦笑一下,这个时候贸贸然请求留宿,又是个孤身女子,难免会让人怀疑,她轻声道:“我是越郡世家的姑子,要去建康,谁料路上遇上了贼匪,竟然将随行之人尽数杀死,连行李细软一并抢了去,我幸得逃了出来留下了性命,却是在荒野里走了许久才到这里,还请媪能怜我不幸,收留一夜。”
她不能跟眼前这老妪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能说为何会夜半无人之时在这荒野之地,只能撒个谎瞒过去,只是她母亲何氏的确是越郡世家之女,故而才会如此说。
老妪不料眼前这姑子竟然有这番遭遇,看她的打扮的确是富贵人家,言谈举止也风雅贵气,看来不像是撒谎,这大半夜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子,怕是受尽了惊吓,她心中怜惜之意大起,忙打开柴门,道:“姑子快进来,到里面歇息,这里是建康城外,但要去建康还要费上小半日,且待明日再说。”
孟洛感激不尽,向着老妪盈盈一拜,忍着嗓子的剧痛道:“多谢媪收留。”
老妪连连摆手:“说哪里话,不过是留姑子歇一宿,当不得姑子的礼。”她不过是个庶民,这位姑子可是高贵的世家姑子,哪里敢受她的礼。
只是这院落木屋里不过两间破旧的房子,孟洛拒绝了刘媪把有床的房间让给自己的打算,到另外一间堆满了杂物和薪柴的房中,看了许久,终于顾不得什么舒适干净,和衣在干草堆上躺下了,这房里也只有这堆干草还算能够让她歇一歇。
原本以为在这样简陋的地方是没法入睡的,只是孟洛太累了,走了小半夜的路,她早已疲倦不堪,竟然很快睡着了,还睡地无比酣沉,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