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皇上和黛宫主吧,他们或许有办法。”都说病急乱投医,顾还卿这会深切地体会到了。
“晚了。”裘浚风一脸想自戕的表情,沮丧的不得自已,低声道:“他若能熬过这两三日,纵然只余一口气,我也能多几分把握,若熬不过……皇上和黛宫主便是腾云驾雾也来不及了。”
“两三日?”顾还卿觉得两三日未免太漫长了,就不能短一点吗?缩成一天也好啊。
裘浚点点头,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侧身替她让开道,声音压的更低:“你去看看他吧,他嘴上固然不想见任何人,但我想他是极愿意见到你的,你……”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地道:“这次绝非开玩笑,一个不好,这会是他此生最后的时光,打他生下来便不停的在遭罪,不曾过过什么好,你若怜惜他,就请你好好陪陪他,让他过的……轻松点。”
“咝……”顾还卿的嘴唇被自己咬破,生生的疼,嘴里尝到咸咸的血腥味,抱在手里的匣子仿若有千钧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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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小半天没见,再见面,姬十二已大变样了,他紧紧阖着眼睛躺在床榻上,斑纹丛生的脸上又发了数个亮汪汪的小泡疹,如黑的发丝凌乱披散,神情倦怠,似不堪忍受折磨之后的奄奄一息。
他以前发作从未这么老实规矩过,若不然,轩辕黛也不会专门让人淬炼玄铁,锻造玄铁链锁着他,无非是怕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做出伤害他人或伤害他自己的事。
可现在,他的躺着,不用说玄铁链,只怕连根普通的绳索都足够捆缚他。如果不是精疲力竭累到极致,他哪能这么安静乖顺。
想到冷奕等“遗产”,想到裘浚风的话,顾还卿的心弦没来由的漏了一拍,不假思索的伸手去触他的额头。
可在离他额头将近一寸的地方,她的手却硬生生地悬在半空——先前她摸他额头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热,可这会她的手还未搭上去,一股灼人的热浪已袭向她指尖。
他的体温升高了许多,这并非好现象。
顾还卿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其实比想像中的更在意他,很怕他出事。
姬十二的眼皮动了动,并未睁开眼,干燥泛白的薄唇却轻翕,发出仿佛梦呓般的声音:“亲亲……”
不知为何,顾还卿的眼眶发酸,就连嗓子都似被什么堵住,声音涩涩的:“十二,你怎么样?”
姬十二的眼皮动的更加厉害,宛若蝶翼的长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在做梦,想要确认一般地喃喃唤道:“亲亲……是你吗?”
说着,他费力的抬了抬手腕,想要用手去触摸顾还卿,然而却是徒劳,手腕只抬了一下便颓然落在床铺上。
顾还卿一手贴上他的额,一手去握他的手,柔声道:“是我,你别动。”
姬十二的手在颤抖,想要抓紧她的手,却终究未成功——他浑身的筋骨都似碎成一段段,钻心的疼,怎么也不听使唤,而包裹骨骼与血肉的皮肤却发痒,那痒如百爪挠心,噬心啃肺,无处不在。
这一痛一痒,似两个极端,不停的折磨着他,偏那痛无法止,痒不能挠,让他几欲疯掉。
他眼皮不停的动,睁睛却始终未睁开,顾还卿在他身边的床沿坐下,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眼睛怎么了?”
眼皮很沉重,像压着块石头,不听使唤不说,一动便针扎的疼,若是以往顾还卿肯这么关心他,他早抿着薄唇,委委屈屈的向她诉苦,以博得她的怜惜。
然而此刻他却尽力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声音轻轻地道:“没事,就是累了,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以往他不惜使出浑身解数,种种手段来向她博取同情,这会儿他明明可以趁机向她撒娇诉苦,他却显得异常的懂事,只轻描淡写的说自己没事。
不知怎的,顾还卿脑海里不期然的浮现了一个想法:将死之人,其言也善,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要弃恶从善了……
呸呸呸!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她连忙打住这不吉利兼触霉头的想法。然后一手抬高他的手腕,一手拉高他的衣袖,想看看他手腕上的情况。
姬十二不想让她看到,忙道:“别看,很丑。”
顾还卿已看到了,他的手腕上也发了不少水泡疹,也不知还会不会继续增多,是很丑,青斑加水痘,怎么难看怎么来。
手腕上都是这样,他身上其它地方不用看了,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那种钻心痒,她不寒而栗,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没出过水痘你骗我就罢了,为什么染上水痘你还要瞒着我?”
姬十二低声道:“我没有要瞒你,没出过痘我的确是骗了你,因为那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想有个机会能见到你,而且出痘那么危险,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做不到跟你同舟共济,我还谈什么喜欢你?”
“我没想过我会得天花,但得了之后,我确确实实没有瞒你,如果《娑罗涅槃》不发作,我也宁愿你像照顾九灵一样照顾我。可是,现在不成了……”
他咳了咳,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在顾还卿出声之前,他抢先转移话题:“亲亲,我给你的嫁妆你要收好,那是给你防身用的,万一我真的不在了,你留着有备无患。”
顾还卿心里一痛,飞快地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