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曼声先前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曼声自己也不记得了。”路曼声诚实回答。
“不记得了?”
“曼声醒来时,便倒在璐华城的街头。身边全是陌生人,一个不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曼声想,应该是面容丑陋,惨遭家人遗弃,便在璐华城落地生根。也不找寻回家的路了。”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皇后娘娘感慨道。“你忘记了所有的事,却留有一身医术,让你有生存立命的本事。也算是万幸了。”
“是。”
“但一个姑娘家,要在城中生存,其中艰难,也只有自己知晓了。”
“一开始确实很辛苦。但每日采草药,帮人看病。谋生已足够了。”
“采药,上山采药?”皇后娘娘有些吃惊,一个姑娘,靠采草药度日。就不怕在深山老林里遇到危险?
她并不是一个不知愁苦的一国皇后,但在朝华宫呆久了,见的都是一群娇气惯养如菟丝花攀附着男人而生的女人。上山采药这种事,她向来以为是男人做的。这路曼声看起来只是一柔弱女子。难道也是在山上历练过的?
“是的,皇后娘娘。”
“你一个女孩子上山,莫非不怕危险?”
“危险自是有的,但只要做好防护措施,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可怕。”
“这就是了,杏林盛会考核极其严格,在会试中,还有一轮就以上山救人为题。你若没有这样的本事,也无法成功进入殿试,最后入驻尚衣局了。”
“娘娘过奖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什么时候?本宫的意思是说,你从何时开始,才不用上山采药这般辛苦?”
若前面几句话尚且听不出来,这一句话就颇为耐人寻味了。看来皇后认为,改变路曼声辛苦命运的不是别人,正是宫旬了。
“这段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山上生活虽然清苦,却也安然其乐,后来我搬到了城中,与芦笙药铺的老板结识,他让我帮病人看病,一个病人一百两,由我心意选择出不出诊。就是这般,我住进了客栈,生活也开始平稳。”
“原来如此,那你认识旬儿这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宫外之时,与太子殿下也只有简单的几面之缘。”
“旬儿那孩子,说你曾经救过他,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太子殿下因为这件事也多番照顾于我,但我当日已收了诊金,殿下实在不必再对我多番关照。”
“旬儿那孩子是个恩怨分明之人,路御医对他有恩,他帮助姑娘一些小忙,也是应该的。”
“曼声惶恐。”
“得知你进入尚衣局,旬儿可是很欢喜,还托我亲自关照于你。这样的事,以前从未发生过。”皇后娘娘注视着路曼声,脸上的笑容很亲切,可路曼声却觉得有些危险。
“太子殿下有情有义,换成任何一个人,同样会如此。”
“旬儿托我照顾于你,本宫也答应下来了。以后你有什么棘手的事,大可来找本宫,也算是回报你对旬儿的救命之恩。”
来找她,也就是让她不要再随意接近宫旬了。这一点,路曼声倒是求之不得,她并不希望与这些人有过多牵扯。
“多谢娘娘。”
“退下吧,本宫乏了。”
“是。”路曼声起身,拿起药箱,躬身退了下去。
“娘娘,这位女大夫,您需警惕。”兰姑遂将路曼声在她和皇后娘娘面前两副面孔的事和皇后娘娘说了,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娘娘。敢和她顶嘴,就说明她也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对于这样的女人,难道不需要警惕吗?
“兰姑你错了。”皇后娘娘脸上已有笑容,“这位姑娘,并无歹意,只是清高任性了些。”
今日一番试探,倒是让皇后娘娘稍稍放心。不管旬儿那孩子是什么心思,这位路御医,对旬儿没有异样的心思,也没有挟恩求报,甚至在她看来,这位姑娘还急于想要摆脱旬儿,并不希望他出手相助。看来这姑娘是意外的心思简单之人,只是她的旬儿被人这样“嫌弃”,倒是让她这个做娘的不悦。
至于羽灵那孩子的事儿,被她皇兄说几句,也能让那丫头找些记性。她在皇宫里也惹了不少事了,也是时候让她懂些规矩。
凤羽殿里的羽灵公主,得知皇后娘娘一早便将路曼声传召过去了,以为母后是要为她教训那女大夫,十分的高兴。
谁知道,没多大工夫,那女大夫便提着药箱回来了,看她的样子,哪里有被教训过的痕迹?
而紧接着,母后身边的近侍兰姑便过来了,并带来了几本《女诫》《女儿经》等,说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让她半个月不得出凤羽殿,专心将这些书,抄一百遍。
听到这话,羽灵公主差点晕过去。
母后不是要替她教训那不知尊卑的女大夫麽,到最后,怎么受罚的成了她了?
她要去找母后,问母后个明白。可有兰姑在场,她哪里有违背皇后娘娘意思的余地。
兰姑可是接了皇后娘娘严令的,也不敢放纵羽灵公主。羽灵公主对兰姑和皇后娘娘的话,都不敢违背,最后只得委屈答应。
这一次,算她倒霉,但等她解除了禁足,一定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她之所以被罚,都是路曼声那个女人害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对母后说了什么,居然让母后站在她那边。
路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