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御医,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小状况?”
如果这些液体不是洒在桌上,而是路曼声那双白皙的手,抑或是她并不算厚实的身体,那他现在还能见到一个完好的路曼声吗?
宫旬发现,自己现在很想重重地招呼路曼声一顿,好好敲敲她脑袋,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么混蛋!
这么不懂事!
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要是出了一点意外该怎么办?!
啊,要是她真的出事了,作为都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的丈夫是不是该自责死?
亏他有的时候还认为自己将路御医管得太紧了,这样有可能会触碰她的逆鳞,让她生出反骨,也让她更加远离自己。
看到这里宫旬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错,错的人是路曼声。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个姑娘,为什么会弄这些危险的事?
难道大夫都是干这种残酷又丧心病狂的事?如果是这样,果然还是让她当自己的路妃就可以了。
远离耳房,也远离医术,以后她要是高兴就种种花养养草,不高兴就品品茶用用点心,这样就可以了。
他不介意把路御医当成一只猪来养,只要她远离这些可怕的东西就可以了。
“太子殿下,你太大惊小怪了。”路曼声看宫旬那副快吓傻了的样子,觉得他的反应太夸张了。
他经历的事可一点都不比她少,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么会因为这一点东西就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是我太大惊小怪,还是路御医太凶残?”
“嗯?”凶残?这个词用得,路曼声有些懵。
宫旬走过来,一看路曼声这样,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看到路曼声要起来,他又按住她的脑袋,将她贴在自己的胸口。
一边按着路曼声的头,还一边用大手揉着,让她听自己蹦得飞快的心跳。
“听到了么,路御医,心都快蹦出来了。”
路曼声起初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待听到那咚咚咚乱跳的心口,狠狠地怔了一下,一动都动不了了。
宫旬两只手捧住路曼声的脑袋,让她的视线与自己对视。
“我十三岁的时候,一个人出宫,遇到了一群杀手。当时我的护卫与我分散了,那个时候我还小,功夫还没到家,根本就打不过他们。我的左臂,到现在都还留着那时留下的伤疤。我知道我可能要死了,有些害怕,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宫旬居然会死在一群见不得光的杀手手上,还有比我更可悲的太子吗?”
路曼声脑袋动了动,看向宫旬的左臂。
她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同床而眠过,但她一直都没有留意在他的左臂上还留有一道旧伤疤。
路曼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对于宫旬,她对他的关心远没有他对她的十分之一。她发生的一点事宫旬都知道,她只要有一点危险,宫旬总是担心得要命。几次三番地陪她冒险,在背后帮她料理一切,宁可被她责备,也要坚持着自己所认为的对她最好的做法。
如果不是这番话,路曼声也意识不到自己有可能又犯了过去的老错误。
就像是在阿进的事上。
后来她对阿进的冷漠——是的,在她只忙着自己工作、将更多的关心和时间给病人的时候,却忘记了就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最需要她关心的人。这种行为,路曼声把她称之为冷漠。
如今对待宫旬,她只想着不能这么快地沉沦,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在这段感情中受伤害,却忽略了宫旬的心情。
路曼声,真的是一个自私又残忍的女人。
她以为自己有所转变,但那不过是对别人,对宫旬,她仍然是那么的吝啬。
如果无法这么快爱上宫旬,那么她是否应该多体谅他一点?
顾及一下他的心情,他担心的事她就不去做,不放心就让他跟着。这种方式,可能会让她觉得压抑,也有一些疲惫,但至少可以说明眼前的人是真的很在乎你。
真正伤悲的事,当有一天你身边的人即便在听说了你有危险时,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不会再担心你,你的一切他都冷漠视之,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有些事比现在要远远糟糕多了。
那将是无尽的绝望。
你的心也不会再感受到任何的温度。
这是路曼声对宫旬的妥协,也是她无法立即回报他同等爱的一种补偿。
补偿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刺耳,却是彼此走近的重要一步。
但宫旬和路曼声说这些,目的显然不在于此。
“在我前三十年,我遭遇了太多的危险和暗杀,数都数不清。也历经了一次次苦痛和绝望,储君的位置远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风光,你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你将会成为无数人要扳倒的目标。很多人,在你睡着时、吃饭时,包括任何时候,都在想尽办法地将你拉下马,或是想着怎么暗算你,阻碍你的手脚。你内心必须强大,用寒冰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这样你才不会被别人伤害。你也不会因为过程太过痛苦,而丢下这一切。即便这些不是你最想要的,你也要全力守护。到了后来,心都麻木了。”
在这样一条道路上,你只能靠自己,并且谁都不能相信。就连你至亲的父皇,都有可能在算计你。
“可是,这里,又重新恢复跳动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