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气氛霎时一变,空气似乎随着王妃陡然凌厉的语气而凝滞。
水清漪面上的笑容不变,嘴角微弯着柔和的弧度,细细柔柔的说道:“清儿今日被太后传召进宫,之后太后询问晶石一事,适才知晓禁卫军从贵妃寝宫搜出晶石,并且里头有典当的字据,怀疑我将太后的赏赐给典当!一番询问后,才得知贵妃那块晶石是假的,洗刷了清儿的冤屈,并不知会连累了贵妃。”
似乎记起了什么,水清漪疑惑的说道:“当时太后极为恼怒,杖毙了贵妃身旁伺候的宫婢。而后贵妃得知西越国来了使臣,便去了乾清宫。清儿也告辞回府,对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王妃听到一些风声,却不知是玉媚兮动了迫害水清漪的念头,适才被太后抓到了把柄对付!
落到如今的境地,咎由自取罢了!
“都是那多嘴的婢子,竟敢胡诌挑拨王妃与世子妃的关系!幸而王妃询问出来,若是藏在心里头,岂不是与世子妃愈发的疏远了?”桂妈妈见王妃的神情,便知是玉媚兮没有如实说,慌忙出来打圆场。“老奴也觉知世子妃是温和知礼的女子,又岂会那般不知进退的帮着太后对付皇贵妃,让咱们王府难看?”说吧,意味深长的瞥了水清漪一眼。
水清漪仿若未见,谦虚的低垂着头。
王妃知道长孙华锦不会帮忙,便也没有追问,而且这里头有许多的问题没有查明。玉媚兮的价值,有待重新的估量。
毕竟,她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棋子,而不是背着她阳奉阴违,脱离她掌控的人!
“饭菜都将冷了,用膳罢!”王妃揭过这个话题。
水清漪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吃了几口后,变搁下了碗筷。绣橘端上茶水递过来漱口,水清漪摆了摆手。
王妃搁下筷子,看着水清漪并不曾动多少,眉一皱:“不合胃口?”
水清漪摇头:“天气太热,没有胃口。”
王妃也不再多说,却也不再用膳。她被玉媚兮的事情弄得心烦气躁,哪有胃口?命人撤下膳食,心里想着试探玉媚兮一番,是否如水清漪所说。
……
水清漪从王妃的屋子里出来,想到王妃对待玉媚兮的态度,记起了长孙华锦高祖母的话。脚步不禁慢了几分,落在了长孙华锦的身后。看着月光下那秀挺颀长的身影,神色微微的恍惚。王妃对长孙仪格外的关切疼爱,对于长孙华锦,却是一副命令的口吻。不经意间,似乎透着不易觉察的厌恶。甚至,对待玉媚兮的态度,都好过长孙华锦。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事,令王妃如此的厌恶他?
“你不打算救皇贵妃?”水清漪不明白他对玉媚兮那般的上心,为何这次却见死不救?
长孙华锦一袭皎白的白袍,在月色下流淌着水样的光泽。映衬称得他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削薄的唇,色淡如水。微微抿成一线,微扬着眉梢道:“她在宫中风头太甚,经此一役,对她或许有好处。”
水清漪眼底闪过一抹自嘲,瞎操什么心?
怕是宫里头有了风吹草动,他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那就好。”水清漪点了点头,越过他,走了几步,脚一顿道:“龙幽……回门后我想见他一面。”
长孙华锦眸色渐深,颔首‘嗯’了一声。
水清漪领着绣橘回了院子,绣橘立即替水清漪梳洗。伺候着躺下,绣萍匆匆的进来,脸色难看的说道:“真是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世子爷还在新婚里,就这般迫不及待的献媚,妄想着攀高枝。”
水清漪拉下被子,看着绣萍:“发生何事了?”
“还能有谁?就是老太太娘家姐姐的孙女儿,在路口拦着世子爷了。”绣萍没好气的说道,颇有些埋怨水清漪不会争宠,将世子爷往外推。倒是四小姐有些令人纳罕,进府两日避着风头,不在众人面前晃。反而素来透着一股子聪明劲的舒雅,倒是沉不住气。
水清漪眼睫一颤,散漫道:“由着她去。”
“世子妃……”
绣萍与绣橘面面相觑,咬着唇,无奈的看着背转着身子睡下的水清漪。
“你们要明白一个理,他若心里顾念着我,便不会做出打我脸面的事。倘若不顾念着我,即使我拿着绳子绑着他,也是无用。”水清漪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
拉着被子搭在耳上,不去想,不去听。让她再傻傻的为了一个心在别的女人身上的男人付出精力,变得不再是自己,倒不如过好了自己。
绣萍与绣橘恨铁不成钢,却又没有法子,只得熄灯,退了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长孙华锦,吓得二人大惊失色。磕磕巴巴的说道:“世……世子爷……”
银白的面具萦绕着清辉,透着淡淡的冷意。长孙华锦拿着手中的一个包袱,看着低垂着头的二人,淡漠道:“退下。”
绣萍忐忑不安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长孙华锦,揣测他此刻可有动怒。可那诡谲似海的眸子,深不可测,根本就看不出一丝的波澜。期期艾艾的说道:“世子爷,世子妃今日在宫里头累着了,您莫要怪罪。”
长孙华锦眉峰一皱,绣橘拉了绣萍几下,绣萍欲要多说几句,看到绣橘使了眼色,不甘的退了下去。
长孙华锦推门而入,月光倒影在屋中。床上那娇俏的身影,朦胧隐现。驻足不前,良久,才缓缓的信步过去,在床前站立。
听着轻缓而沉稳的脚步声,水清漪倏然紧张起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