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这不是敲门声,这是重华的心跳声。
虽然听着人声已经走远。可重华仍然僵着身子缩在空隙里。双手紧紧地捂着嘴。甚至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若是没有陆宁远的提醒,如今躺在血泊里的,就是她了。
“陆……陆医生,你……还在么……”重华的声音仿佛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一样。
可周围已经没了声息。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重华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莫非那伙人又折返回来?
“啊!雀儿!”是镜花的声音。震惊过后是慌乱。
“小姐,小姐!”水月扑进卧室的声音。可同方才的那些人一样。水月惊讶地咦了一声。跑了出来。
“姐,姐,小姐不在床上。”水月的声音透着焦急,可尚算稳住。
镜花低头沉思了起来:“小姐恐怕是被掳走了。赶紧通知世子爷。”
重华原本听见镜花水月的声音松了口气,只觉腿软,竟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如今听她们说通知世子爷,重华知道不出声是绝对不行了。
“镜花……”重华张嘴,却仿佛呻~吟一般。
镜花一激灵,循着声音找过去。在多宝阁后面的缝隙里找到了脸色青白的重华。
“小姐。”镜花差点就哭出来。身后的水月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若是小姐有半分闪失,她们就是死也没办法跟世子爷交代。
重华使不出力气来,由着镜花水月半扶半抱着从缝隙中挪到了美人榻上。
雀儿倒在熏笼前的地上。窗纱上都是血。眼睛睁的大大的,脖子上一处致命上。
重华别过脸去,不忍心看。
“小姐可知道是何人害你?”镜花抹干净了眼泪,镇定地问道。
重华摇了摇头:“那些人很谨慎,进了门都没有互相称呼。”
从头到尾只听见一声老大,再无其他的名字了。
“倒是听到为首的那人说,吴老六的药效如何。不知道算不算线索。”光听名字也知道不过是个外号。算不得大名。
镜花沉吟了一下:“小姐,这屋子今日住不得了。先去我们房里委屈一晚。明日天亮了再分辨吧。”
重华点点头,让水月扶着往外走去。
第二天清晨,凌府上下均已知道二小姐院里有人闯入,杀了个丫鬟。顿时全府上下人心惶惶。
凌夫人沉稳的紧,硬是将这件事给压了下去。严令不得外传,否则直接打杀。
夏雨苑是不能再住了。只得搬到轻舟水榭去暂住。重华只是沉默地让丫鬟们收拾了东西搬了过去。
太蹊跷了。偌大一个凌府,就算是没有私兵守着。家丁还是有的。各处巡夜的婆子们。院子里除了值夜的雀儿,还有其他的丫鬟。就连镜花水月也是没听见任何动静。
重华接连几日夜里都无法入睡。只是抱着被子枯坐在床上。
有人要杀她。
在这个毫无关联的世界里,有人要杀她。
搬到轻舟水榭的第三晚。世子爷踏着清冷的月光款款而来。
站在窗前看着屋里如豆一般的灯影。如今镜花水月是不敢离开重华半步,晚上值夜也都是她们俩亲力亲为。一个睡在外面熏笼上,一个睡在屋里坐榻上。
重华夜间不睡,镜花水月就一替一个地守着她。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低沉醇厚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守在坐榻上的水月一激灵从榻上翻了起来。
“爷,您来了。”
外面沉默了一下:“小姐睡了?”
水月回头看了一眼睁着眼睛坐在床上的重华,咬咬牙:“小姐两三日不曾睡过了。”
“嗯,爷晓得了。”外面的声音有些冷。
重华抬眼看向窗边。屋里点着灯,外面的人影映不进来。
“是因为你么?是因为我要嫁给你,才会有人来杀我么?”重华突然起身,也不披衣服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子。
站在窗外的周文渊没料到重华竟然会推开窗子,避闪不及,竟与重华看了个正着。
他知道,她不是绝色女子。虽然形容撂倒衣衫不整,可眼中仿佛烈火一样的神情却让人觉得心口一热。
重华怒视着眼前如玉一般的男子。心里却在呐喊着,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她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雀儿才会惨死不得瞑目。
眼神中仿佛淬了毒,紧紧地盯着周文渊。
在周文渊的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用什么样眼神看着他的女子都有。有爱慕的、有垂涎的、有惊叹的、有愤恨的、也有委屈的。
可重华眼中的愤怒,是没有任何杂质的。她就那么单纯地愤怒着。仿佛烈火一样干净炙热。
周文渊看着重华,淡然一笑,微微倾身,拱手一礼:“都是在下的不是。”
重华冷冷地看着他:“若世子爷当真怜悯我这条小命,请改娶凌府大小姐。”
周文渊微微抬起头来,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重华。
“可是,爷看不上她。怎么办?”
重华冷笑一声:“那就谢过世子爷。”
话落,直接狠狠地摔了窗子。一声巨响,整个轻舟水榭都回荡着剧烈的撞击声。
“什么人?”
“有刺客啊。”
“快来保护二小姐啊。”
此起彼伏的喊声在院中响起。守在外面的镜花连忙出去应付着。只说是支着窗子的架子断了,窗子砸了下来。二小姐正受了惊吓,让众人消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