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生抱着燕秋尔一路风驰电掣般回了世安苑,将燕秋尔放在床上之后才注意到燕秋尔抿着嘴的表情有些不对。
“怎么了?疼吗?”燕生有些紧张地问道,一边问着一边伸手解开燕秋尔的衣扣。
这一个多月有大半时间都住在世安苑的燕秋尔早就习惯了与燕生这样的互动。燕生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可对他的照顾却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了,尝试阻止失败之后,燕秋尔便由着燕生去了,而时间一长,燕秋尔便也习惯了。
“不疼。”燕秋尔摇摇头,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小心地脱下燕秋尔的最后一件上衣,燕生的注意力立刻就被他满是血迹的右臂吸引了去。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亏五郎在大门口那会儿还是笑着的。燕生去外间找来了布巾和水,动作轻柔地帮燕秋尔擦掉手臂上的血迹。
“武艺不精,又没有实战经验,你怎么敢跟太子交手?唐硕做什么去了?”问到唐硕的时候,燕生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怒意。
“谁知道太子今日会去啊。”燕秋尔嗫喏一句,继续说道,“阿爹别怪唐管事,那会儿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人,唐管事以一敌五也不轻松。”
将燕秋尔的胳膊擦干净之后,燕生才放下心来。那伤口确实没有多严重,只是燕秋尔先前一直动,伤口止不住血,这才湿了衣服,看着有些骇人罢了。
梁成请个先生也不知道请到哪儿去了,燕生等不及,便只得翻找出他曾经随手丢在卧房某处的伤药和绷带,熟练地替燕秋尔包扎起来。
这伤药和绷带都是燕生自用的,早几年燕家成就更上一层楼之时,不少人将他视为眼中钉,有段时间他的身上每天都会添新伤,连大街上的乞儿都要防备三分。自那之后,燕生便习惯性地在卧房里放上些伤药什么的,只是没想到会有一天将这些东西用在别人身上。
“不许再这么莽撞。太子何人?岂是你应付的了的?”
“太子怎么了?太子了不起啊!”燕秋尔下巴一挑,不愤地嚷嚷道,结果被燕生瞪了一眼就熄火了,撇撇嘴,讨好地对燕生笑笑,道,“阿爹别担心,我可没莽撞。今日之事太子理亏,就算他想要到圣人面前告状,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不然受罪的定不是咱们燕家。而且如今燕家正为圣人办事,圣人自会多关注燕家一分,太子是明里暗里都不好对燕家下手。”
燕秋尔得意地说完,燕生却只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我是在担心燕家?”这小没良心的,他哪句话是在担心他给燕家惹麻烦?就算这小子给他惹了麻烦,他做了十几年的家主了,还解决不了吗?
“呃……”不是吗?燕秋尔疑惑地眨眨眼。
燕生气闷,在燕秋尔的头上拍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梁成终于是把先生请来了,只是燕秋尔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总也不能拆开再包扎一遍,于是梁成只得跟先生赔了个不是,给了先生二十个铜板,便又让人将先生送回去。
唐硕跟在梁成身后进门,转头看看燕生,再看看燕秋尔,无声地跪下。
燕秋尔一愣,抬眼看向燕生。
“起来吧。”燕生也不是在生唐硕的气,非要说的话,他该是在生自己的气。明知道左家不怀好意,他还让五郎去了,若他能提前算到太子会去,他便也不会让五郎去了,“怎么回事?”
唐硕依言站了起来,认真地回答燕生的问题道:“回主君的话,今日之宴是专为燕家设的,左一山的请帖只发了燕家一家,宴上并无他人,左一山也没做什么手脚,但五郎君打算离开的时候,太子与左宁突然从后院走出来。”
“后院?”燕生蹙眉。
这是算好了等着逼迫他燕家人了?他应该庆幸去的是五郎吗?不然换了是其他郎君见到了那个戾气难掩的太子定是要心生怯意,且顾虑到皇家身份,怎的也会对那太子退让三分,也就五郎这臭小子不仅半分顾忌都没有,还敢对太子动手。可是太子与左家算计五郎在先,对五郎刀剑相向在后,甚至还伤了五郎,这笔账如何能不算?
“阿爹,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燕秋尔穿好衣服之后,便撩开床帘下了床,走到燕生身边泰然自若地坐下,“今日之宴虽是左家设的,可我觉得左一山未尽全力。阿爹您瞧这我这样,想要强行留下我加以威胁不是很容易吗?可左一山始终只是说服,连语气都不曾强硬过。
再说左宁与太子,太子的心性先且不论,可他像是不太了解咱们燕家的情况,用二十锭金子就想收买燕家,先不说这价钱是不是低了点儿,咱们燕家名声在外,那是出了名的团结,左家会不知?左宁会不知?他们知情,却任由太子选了这样的手段。而且看左宁的态度,也不似全心帮助太子。总觉得他们三个人之间有些怪异。”
燕生将燕秋尔的话仔细琢磨了一遍,还真觉出几分怪异来。
“梁成,让人想办法将这个消息送给燕寻,再让人去查查左家的底细。”因着生意上没有往来,燕生对左家这样无足轻重的商贾还真是不甚了解,“另外知会下去,今日起各地的商队都不得接左家的运送委托,与左家有关的生意统统避开。”
燕秋尔心里一惊,惊诧地看着燕生。让燕家避开与左家有关的生意?若真的这样做了,怕是全天岚的商贾都要避开与左家有关的生意了吧?燕生这是要断绝与左家的生意并且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