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会在众位将领面前,与姬凌宜发生什么争辩。
抬眸,就见崔净弯腰,“皇上,吉时已到!”
“开宴!”周玄毅微微抬手。
“吉时已到,开宴!”崔净尖音皱起。
周玄毅手举高筹,“诸将士在阵上杀贼。击破匈奴。遂围我朝之安定,朕再次,先敬诸壮士!”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众人。立刻跪地谢恩。
“众位爱卿请起,今日不必多礼,大家来个一醉方休!”周玄毅一饮而尽,放声大笑。“好,朕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开心了。众位爱卿,坐,坐,哈哈!”
殿下众人再次谢恩。跪坐殿下席上,举杯共敬周玄毅,而后才将酒饮下。
姬凌宜也高举酒杯。随着众人敬酒,也轻抿一下。
她抬眸看周玄毅。周玄毅却没有要跟她对视,于是乎,她将身子侧到了另一边,“画儿,你父亲就在殿下,去敬酒!”
周萋画闻言,俯身应言。
起身便要走近父亲。
自进入这麟德殿,周萋画就一眼看到了父亲,他是那种晒不黑的人,周围一众将领都像是在煤堆里滚过一样,他的皮肤却只是微微泛红。
他坐在席上,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端着酒杯,宋云铮坐在他的右侧。
全殿里的将士都相互推杯换盏,却只有他跟宋云铮两人垂首自饮。
但同样是自饮,父亲看上去比宋云铮虚弱很多,他的脸整整瘦了一圈,炯炯有神的大眼也凹陷了下去,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余崖缩身跪在他身后,不时用手搀一下他。
可没等她走下台阶,周玄毅的声音却响在了身后,“先慢着!敬酒不急!”
声音里一如既往地威严,像是即将要发布什么命令。
周萋画的心头一紧,君有命臣不得不从,周玄毅的任何话都是圣旨,他要做什么?
“去,把秦简的尸骨抱来!”周玄毅手指殿下将士队伍的末端,那里站着一个穿着下士衣服的士兵,他手里抱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坛子,秦简的尸骨就装在里面。
他看着周萋画的后背,虽然她没穿喜服,但并不意味着,她今晚什么也不能做。
但周玄毅的目光只在周萋画身上停留不到片刻,而后便扫向了重臣,他很想知道战士们对秦简的真正态度。
殿下众将士,放下酒杯,满目失落,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是在秦简的协助下逃生的,若没秦简,今日那装在圆坛里的就是他们。
众人的态度收入眼底,周玄毅将目光最终落在了宋云铮脸上。
没错,是宋云铮,他也很想知道,宋云铮对于秦简的尸骨到底是个怎样的态度。
宋云铮眉头一皱,先看向了殿门口装着秦简骨灰的圆坛,而后,竟回头与周玄毅对视。
让周萋画去抱秦简的尸骨?隐约中,他已经能猜出什么!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宋云铮跟周玄毅的默契,殿中众人,并没有意识到刚刚周玄毅刚刚的话是在命令周萋画,包括崔净。
秦简虽是周玄毅的私卫,却无官无爵,崔净也不知该怎么安排,便让拿着他尸骨的将士站在了最末端。
崔净听到周玄毅的命令,一甩手中的拂尘,便要下台阶。
却被周玄毅给喊住了,“不是你!”却见他再次举起酒杯,朝周萋画方向抬了抬,“周四娘,你去,与秦简一同坐在你父亲身旁!”
此言一出,麟德殿一片肃静。
举着杯盏的众人瞬间像是被冻住,所有的目光先是齐刷刷地看向了周萋画,而后,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周午煜身上。
秦简是为了救周午煜跟宋云铮而死的,现如今皇上竟然让周萋画去迎接秦简的骨灰,难道……
大溏朝能接触亡人骨灰的有三类人,一是父母或长辈,二是子女或晚辈,三是配偶。
很明显,这不可能是前两种。
冥婚!
“皇上!”缓过神的周午煜从摆满佳肴的长条矮桌前绕出,跪在殿下,哭声哀求,“皇上,不可啊……”
周玄毅眼睛眯长,“端睿,有何不可……听闻秦简为救你于水火,丧命黄泉,有何不可……”他的眼神从跪在地上的周午煜身上,慢慢回收,最后落在宋云铮身上,“宋将军,你说呢!”
宋云铮静坐如松,明明已经听到周玄毅在跟自己说话,却没有动,眼睛直视着跪在地上的周午煜,“周都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说不定是周四娘的福气呢!”
说罢,他也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这般无视皇上的态度,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宋云铮一人。
殿内的气氛更加紧张了,众人原本放松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家心惊胆战地看向皇上,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谁都不想惹龙颜大怒。
众人紧张不已,姬凌宜心里却得意起来。
好一个嚣张的宋云铮,现在你就不把皇上放眼里,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她侧目看向周玄毅,熟料,他却再次仰头大笑起来,那飞扬的嘴角,含着得意,说出的话,竟然也默许了宋云铮的嚣张,“哈哈哈,宋将军说的不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周四娘你觉得呢?”
周萋画看着跪地在地的父亲,战事已经让他消瘦如柴,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的他跪在地上的身体摇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