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画不知道,对于自己跟秦简的事,皇上还会继续下达什么旨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对她,难道非要等秦简死了才行吗?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周萋画被皇上赐“冥婚”得事,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在京城里传播开来,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侯府和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一时间原本因周午煜凯旋欢心鼓舞的侯府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周萋画不愿去面对大家那诡异的眼色,整日呆在自己院子里不愿出去。
周启昌年幼,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冥婚”,于是当他得知最疼他的四姐姐要结婚后,趁着中午睡觉的功夫,便躲闪掉婢子,匆匆地赶来。
“启儿郎,你怎么来了,娘子刚刚被侯爷叫去问话了!”春果见周启昌满头大汗,连忙将他抱到凉席上,将原本放在角落里的冰盆放在他的脚下。
“没事!”周启昌盘腿坐在榻上,一斜眼便看到前方月牙桌上的果盘。
春果会意连忙将果盘拿到榻上的矮桌,“启儿郎,您先在这吃着!娘子一会儿就回来了!”进入六月份,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大中午的,要是现在让他回去,非要中暑不可。
“我不急的,我还等四姐姐回来,找她要喜果子吃呢!”周启昌小大人似的摆摆手,“我刚刚在前院看到了别的府的轿子,应该是四姐夫来送东西了!”
哎,春果长叹一口气,哪里会有喜果子,哪里会有四姐夫回来送东西呢。
“春果。你叹什么气啊,难道四姐姐要嫁入,你不高兴?”周启昌不解。
“没有,没有!”春果否认,心里却苦不堪言,嫁给一个死人,有什么高兴的。
“哼……没有最好!”周启昌小嘴一嘟。“你可有见过四姐姐要嫁得人?”
春果立刻悲伤起来。她把头一垂,“嗯,见过!”
“那他对四姐姐好吗?”周启昌放一颗葡萄当今嘴里。葡萄发酸,她皱了皱眉头。
好还是不好?春果仔细回想着,她只是见过秦简,但真要说。他对娘子好还是不好,还真说不上。她只知道娘子对秦简是很好的。
至于秦简……好还是不好,倒只有娘子自己知道了。
春果没有回答,但很显然周启昌似乎也不在乎,“我记得咱们从洛城带来的厨娘留在了四姐姐院子。她做的绿豆酥是最地道的!春果,我想吃……”
“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做!”春果应声,便走向门口找守门的婢子吩咐。
婢子应声。便去厨房找厨娘。
这个时候,因天气太热。做什么都容易坏掉,所以绿豆酥的各种佐料都得现准备,时间便在所难免的久了起来。
周启昌开始还跟春果说笑着,慢慢地就感觉无趣起来,坐在凉席上打起吨来。
看他困得前仰后合,春果上前道,“启儿郎君,这绿豆酥做好还得一段时间,要不然,您先在这睡会儿!”
“不!”周启昌一下子清醒起来,“春果,我们玩游戏吧!”
“啊!”大中午的,春果身子也乏得很,但既然周启昌开了口,她也不敢不从,“您说,咱们玩什么?”
“沙包吧,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玩了!”周启昌舔舔嘴唇,他身上一指冬雪的半臂衫,“我要这种布料做的沙包,我阿母走的时候就是穿着这个颜色的衣服!”
春果穿的是藕色的纱质半臂衫,就是以前青云院里婢子统一的服装,林珠儿上次假冒婢子进侯府偷周启昌时,的确是穿的这种衣服。
哎,春果早已经记不清林珠儿的模样了,这周启昌还记得她穿的衣服,果然是母子啊。
自来京城后,怕周萋画看到会伤心,多数婢子已经不再穿这种了,但今天天气太热,春果又没有很合适的衣服,这才找了这么一件。
但这纱怎么做沙包啊。
看春果有点迟疑,周启昌一跃从榻上跳下来,“我就要这种啊,你快去给我做啊!”
“好,好,好!”春果无奈,她弯腰先再次把周启昌抱到凉席上,“您先在这等着,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这种!”
周启昌这才高兴,“好,我在这等你!”
春果无奈地叹口气,也只能找找以前夫人身边的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
她吩咐守门的婢子照看着周启昌,便亲自去寻找了。
春果走了一小会儿,周启昌就呆不住了,他再次从榻上下来,自己穿上鞋子,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他很快就摸索到了周萋画的寝房。
周启昌对这是有印象到,他冬天从洛城回京城时,差点在马车上被冻死,还是四姐姐将他抱到了自己房间才暖和过来呢。
那不,大夫人画的山水画还挂在书案后呢。
周启昌推开门,迈步进入了寝房,两张圈椅靠在窗前,窗棂打开,窗外的景致映入眼帘,檀香色的月牙桌落在寝房中间,与月牙桌在一条直线上,南面是个榻,榻上还放着没绣完的扇面,北面就是周萋画睡觉的罗汉床。
床幔遮挡,朦朦胧胧的,能看到整齐叠着靠墙放着的薄衾。
整个房间没有鲜艳的色彩,淡雅肃静,惹得周启昌又来睡意,他打个哈欠,晃晃悠悠地走向罗汉床。
他打算在周萋画的床上再睡一次,默默心想,等四姐姐出嫁后,他就不能来了。
周启昌小手撩开床幔,突然,他的目光被床头的黑布吸引。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黑布包裹,安静地立在枕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