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程方辞别梁王和众文武官员,程方坐上轿子,一路行程不紧不慢,出了汝阳城,程方坐在轿子里,考虑回京后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得罪梁王,又不落下失察之过。此事万万不能张扬,秘奏皇上,至于皇上怎么处置,那是皇上的家事,程方考虑过,如果隐瞒不奏,梁王这出幺蛾子,公然把外甥女接进王府,这等伤风败俗,有失皇家体统的大事,怎能瞒得住那等无事爱挑皇家毛病的言官,早晚有人参奏,到时自己反倒被动,程方把前后通通想一遍,拿定注意,抢先一步上本,至于弹劾梁王就不必了,人家是父子,本章还要好好措辞,替梁王开脱,将来梁王知道,也能体会自己的苦衷,自己是不得已为之。

总管陈录进了上院,上院里一干回事的媳妇,争相献殷勤,陈录这阵子心里不舒坦,相好的黄三娘死了。

陈录来王妃上院,不用排队候着,直接进上房,丫鬟紫苏看是陈总管,忙回主子,王妃陈氏对云燕道;“你去院子里告诉回事的人,今先回去,不是急事,等明在回。”

云燕走到外面,站在廊下台阶上,“众位婶子大娘们,若没什么急事的,明在来回。”

院子里等候的管家媳妇婆子们纷纷散去,王妃上房这两日刚恢复每日上午回事,瘟疫期间,不是实在有要紧事,非要主子下话不可,都掂量着自行处置,有要紧事,非问主子拿主意不可的,不能进王妃寝殿,王妃都是坐在外面廊下,回事的人远远站在院子里,说话能听到的地方。

紫苏从西间出来,对等在外面的陈录悄声道;“王妃请陈总管进去,陈总管可是在王妃面前,最有体面的。”

陈录笑道:“紫苏姑娘这样的人才,来日挑女婿,我帮忙给你物色个好的。”

紫苏害羞,扭身往门口走,陈录笑着进去了。

陈录进屋把门关上,陈氏坐在炕上,翻看这个月账目,王府每日的开销都记在上头,陈氏头没抬起,道;“瘟疫这阵子,真是劳民伤财,管是草药这一项的支出,就花费不少银子。”

陈录接话茬道;“饶是王府财大气粗,王妃还感叹银子钱花的多,平民百姓,不知有多少家家底花空了,圣上洪恩浩荡,及时发下赈济银两,不然,不少户年关都不好过。”

“御史程大人早起上路了?”陈氏眼睛盯在账本上。

“一早起就出了城。”陈氏思忖,路上走七八日,不出十日朝堂就有消息,程方昨晚,不,是云燕前脚一走,后脚估摸是把自己的家书偷着拆开,看到了足以令他震惊的短短几行字,以程方的为人,行事不够光明磊落,若私下里奏本,估计只字不提他偷看家书一节,私拆信件,非君子所为,他定当假以道听途说为借口。

“宣哥的病怎么样了?”陈氏似乎不经意地问,眼睛却从账本上抬起来。

“宣哥的身体要想恢复,少说要十天半月,宣哥命大。”陈录小眼睛偷着瞄了陈氏的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看出虞氏还有几分造化。”陈氏心底不甘,后悔自己疏忽大意,稳操胜券,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说到底这事还是表姑娘在这里勾着王爷的魂,坏了自己的好事。

想起这件事,陈氏不虞,蹙眉问;“表姑娘家的亲戚族人查到了吗?”

陈录小心看着陈氏阴沉的脸色,“回王妃,说起这事来,很奇怪,奴才之前查了,整个汝阳城里竟没有柳家的亲属,这不瘟疫闹腾了一阵子,刚一消停,奴才又去查,竟无人知道柳家底细,听她从前住的地方的邻居说,柳家是后来搬来了的,有十年了,就听说表姑娘有个亲舅父,十几年没通消息,这还是表姑娘的生母在世时说的,至于从哪里搬来的,一概不知道,王妃说这事奇不奇怪?”

陈氏显然来了兴趣,掉转头,看着陈录,“街坊四邻,就没有知道的?”

陈录摇头,“左邻右舍,奴才都问过了,没人知道柳家来历,表姑娘的生父吃酒赌博,每每不安分,醉后信口胡沁,却从不提及家里的事,好像是听说有一次喝多了,说如今落魄之类的话,余下的从不说,表姑娘生母在世时,对婆家的事讳莫如深。”

陈氏不解地道:“官府户籍,难道柳家祖先族人都没有吗?”

陈录摇头,“奴才用银子买通管户籍的官员,查了,奇怪没有一点线索。”

陈氏好奇,“这么说,只有柳絮的父亲柳旺德知道,他还失踪了,这事太不可思议,一家人竟不知来路,祖宗族人一概没有。”

王妃交代的差事,陈录查得是一头雾水,没有头绪,遂出主意道:“表姑娘大了,应该知道家里一些事,王妃难道没透透话,问问表姑娘。”

陈氏冷哼道:“我何曾没问,表姑娘说自己一年前头撞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显敷衍我,掩盖什么,怎么可能连祖宗都忘了,破了头,浑忘了根本。”

陈氏突然想起道;“柳絮有个大弟弟,上学堂,应该知道点什么,没准从他嘴里能知道点线索。”

陈录泄了气,“奴才实在没折,这个法子想了,用银子疏通表姑娘的弟弟同窗好友,表姑娘这个弟弟年纪尚小,懵懵懂懂,说不知道家里的事,小时候问过,一家人是从哪里搬来的,祖父母怎么不见,挨了父亲一顿打骂,说小孩子家问东问西,不该问的别问。”

陈录突然想起道;“不过,奴才打听到一件事,说柳旺德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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