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二爷这么说了,王掌柜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先后院那些废木料卖出去也就几吊钱,后头伙计们说是给那伙儿收废木料的人涨价了,他们一车料子,收了一两银子。
当时他好觉得可笑,说这伙儿收木料的人拎不清,他们这出了镇子就是山脚下,上山就是树林子,一进林子就能拾树枝啥的,这烧火的柴禾不值几个钱的,但是那伙人儿居然还花了一两银子来买,真真是糊了脑袋。
但这会儿想起来,那个楚家作坊一车木料就能造出百十来个搓衣板子,一个板子他们要六吊钱,合着他们收了一车废木料,能赚上六七十两银子哩,这可比他们造木柜子划算多了。
杨二爷瞧出王掌柜的心思,似笑非笑道,“咋样啊老王,到这会儿了,你还觉得下阳村来的那小两口没有啥能耐么?”
王掌柜一脸尴尬,他扯了扯嘴角,“二爷您教训的是啊,我白活这么大岁数了,真真是小瞧人了。”
杨二爷气哼了一声,不过不是针对王掌柜,而是因为王掌柜这话想到了自个儿,他一开始不也是小瞧了那小俩口么。
记得他头天回来,听街面上的人偶然说起来这个楚家作坊,在回苑木行之前,让车夫驾着马车到后街看看,结果发现这家作坊的买卖还真是不错。
他让车夫下去打听,知道这家是新开的,也就是一个月前的事,通常新店开张,前十来天人来的会很多,毕竟大伙儿都是图个新鲜么。但是这家作坊,新开的有这种成色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后来回到苑木行,他就让王掌柜去找个搓衣板子来让他看看,那天他看到那搓衣板子是用杉木造的,这可是顶好的木料,可瞅着像是边角料里倒腾出来的,成本应该不是很高。
只是那时他没明白过味来。让这块板子给唬住了。以为这小两口这么好的木料来造板子。也是因为这茬,他才迟迟拿不定主意,虽说他是看好这个搓衣板子。可随后一想,他是不是也该用这些好的料子来造。
若要老百姓第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那他就得用比楚家作坊更好的木料来造才是,可要真是如此。他还有多少利能得啊?
王掌柜听了这一番话,心念难怪哩。那天看完搓衣板子,二爷可是兴致勃勃侃侃而谈要造这个板子的,但后来不知为啥,二爷就迟迟没让伙计们忙活起来。合着这里面还有这一茬啊。
杨二爷其实也是凑巧了,半个多月前他是不知道那个楚家作坊是拉这些边角料造的板子,而是有一天。他到苑木行里瞅瞅地方,琢磨着到时真的造板子了。他该咋的安排下去。
他这才一进门,就瞧见院子里的伙计在把废木料搬出去,当时他就生气了,他还没说要腾地方哩,怎么就有人忙活起来了!
在院子里瞧了一圈,他是没看到王掌柜,就叫车老拐过来问问,这到底是在一回事。
车老拐如实说道,说最近这几伙人常到后街来木料,差不离是隔天一次,杨二爷又问了这几伙人的底细,可车老拐说不大清楚,好像听过那么一耳朵,这伙人是外乡烧窑作坊的人,拉木料去烧窑的。
说真的杨二爷那时是半信半疑的,他们这里不觉得就是烧火的柴禾了,直接上山自个儿砍去就是了,何必费这钱?
他琢磨着让车老拐去盯着这几伙人,看看他们到底是干啥的。
后来让车老拐盯出来,有俩家真的是烧窑作坊的,他们烧窑要的量大,到山上自个儿砍去费时费工,还不如花点钱收些废木料来的轻便。
剩下的一伙儿就是这个楚家作坊了,车老拐就去那里盯梢,还别说,真让他盯出个四五六来。
王掌柜数落了自个儿的不是,随后问杨二爷接下来该咋办,他也好去安排。
杨二爷嗤笑一声,说等他去安排,那不是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这事儿他一早就吩咐下去了!这两天柜上没有接大件的单子,作坊里闲着的那些伙计都在造搓衣板子,毕竟这板子不考究啥手艺,造个出来就成了。
王掌柜听了笑开了嘴,金算盘到底是金子造的,二爷琢磨的就是先人一步,这事儿二爷把着,估摸着再过不久,这楚家作坊就得从哪来的,打哪儿回去!
话说楚戈回来了这么些天,秀娘真真是闲在的很,如今这木料的事儿解决了,她也就不必担心了,就像季老六上次喝醉就说的,现在他们是念着后巷这些木坊的料子便宜,要是他们往后还琢磨着给他们涨价,那他就让他们自个儿玩去,不进他们的木料了,让他们的木料在后院对着,占他们的空地儿也成啊!
这些虽然是醉话,大多还是季老六在气头上随嘴胡诌的,但秀娘听着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秀娘今儿跟几个伙计在柜台前守着,楚戈走的这几天她都在外头忙活着,且是习惯了,也不想到灶里去了,横竖有王二她媳妇儿在那里忙活着么。
这会儿是该吃午晌饭的时候,刘氏吃完了到铺子里来,秀娘妹子是提早吃完的替她,她把在铺子里守着的伙计打发下去,自个儿过来陪着秀娘。
见是刘氏出来了,秀娘便笑着与她招呼一声么,让她搁这儿坐着,她俩好唠唠嗑,解解乏。要不午晌这阵子真让人乏的很,没人说话就一直打瞌睡。
秀娘沏了一壶茶给她俩倒上,还没喝哩,刘氏就开口了,“妹子,今儿得空,你得给我来句整话,要不我这一来月都不舒坦!”
“说的也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