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兮没有想到眼前少年会突然癫狂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子鸢的手,却越是挣扎,子鸢抓得越紧,“你放肆,放开本宫!放开本宫!”
她究竟是怎么了?好像是中邪似的。
子鸢与叶泠兮拉扯片刻,脑海中的混乱景象忽然支离破碎,那些痛楚的往事又化为了一片混沌。子鸢晃过神来,已是满头冷汗,待看清楚的眼前女子是叶泠兮,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虚弱无比地松开了手来,沉默不语地低下了头去。
“你……你方才究竟怎么了?”叶泠兮往后缩了缩,生怕子鸢再度发狂,又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子鸢摇了摇头,歉然抬眼,“没事……倒是公主你……”子鸢的目光落上了叶泠兮手臂上的五指印,她清楚记得方才抓住叶泠兮之时,自己是那么地惧怕、又是那般地绝望,用力之猛致使她此刻的手指也酸得厉害。
“本宫……无碍。”叶泠兮连忙缩回了手,又离子鸢远了一些。
子鸢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涩然的笑,“方才我是不是很可怕?”
叶泠兮没有应声,只是警惕地盯着子鸢的一举一动。
子鸢倒吸了一口气,轻轻摇头,“至亲之情,原来这般凉薄,帝家富贵一世,终究也不过是虫子的盘中餐。”说完,子鸢慨然叹了一声,让自己冷静下来,俯身瞧向下方的长公主叶承梦,“三年前,我也见过这样一位公主……我以为只有大晋才会盛行巫蛊之术,却不想在禁封巫蛊甚严的大云,也有这样残忍之事重演。”
“皇姑姑……”叶泠兮瞧见子鸢已经冷静下来,哑着声音问了一句,忍不住朝梁下的端然而坐的皇姑姑又瞧了几眼,“她容貌依旧,不见朽烂,定是活着的,是不是?”
子鸢摇了摇头,“她只剩下一个皮囊而已,活着的只是她腹中的皇蛊……”说着,子鸢指了指叶承梦隆起的小腹,“公主请看,那儿孕育的是皇蛊,是蛊虫中最可怕的一种。”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残忍?皇姑姑一生为国,竟不得善终!”叶泠兮眼底沁满泪水,声音越来越激动,“待本宫出去,定要父皇彻查此事,要让那些对皇姑姑下此毒手的巫人生不如死!”
子鸢再摇了摇头,“国寺是大云重地,能在这儿滋养蛊虫之人,不是位极人臣,便是……”子鸢连忙噤声,她想到了一个人,又马上否决了自己,“世事无常,若是公主殿下真想长公主走得安乐,不若……不若一把火焚了长公主的尸首。”
“你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叶泠兮怒嗔一句,可是自己仔细一想,换做是皇姑姑还在世,也定不希望自己成为蛊虫温床,再仔细一想,方才子鸢突然噤声不说的话,她也想到了一个人,也马上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只是摇头,“就算是焚尸,本宫也想下去好好看看皇姑姑。”
子鸢正色道:“公主殿下,皇蛊凶猛异常,若是惊动了它,它定会提前破腹而出,你我都手无寸铁,只怕会成为它的出世第一餐美味。”
“你怕死!”叶泠兮横眉相对,明知道子鸢说的没错,可她心底总归有深深地不甘,皇姑姑自小便她,也是她亲手给皇姑姑穿的寿衣,如今阴阳两隔,所求不过是再为皇姑姑梳梳发、整整衣,偏偏此刻连这最简单的事都做不了。
子鸢耸了耸肩,点头道:“谁不怕死?小命可别什么都重要!死的那一霎是我痛,可我一了百了了,活着的人心里更痛!我是不论如何都要活着出去,我答应姐姐跟阿翎姑娘的事一件没做成,我不可以食言!”
叶泠兮从来没有看见过子鸢如此严肃,眼前少年发癫之前总是嘻嘻哈哈,可发癫之后突然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沉重,“你就算活着出去,本宫也不见得会饶了你。”
“公主要小的性命,一句话便可,但是小的只求公主允小的十年之期,待小的把事都办完了,自然会来领死。”说着,子鸢凛然一笑,“莫说是凌迟千刀,即便是凌迟九千刀,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叶泠兮愕了一下,挑眉问道:“若是本宫不允呢?”
子鸢嘴角一翘,浮现出的又是那个贼兮兮的笑,“公主殿下还想不想出去呢?”
叶泠兮正色道:“你威胁本宫?”
子鸢摇头轻笑道:“小的可不敢威胁公主殿下,只是公主殿下可以看看那边——”说着,子鸢指了指下面大殿的石门出口,“公主殿下想要安然下去,没有小的,公主这样跳下去,只怕摔不死,也得成跛子。”说完,子鸢揉了揉肚子,“有些饿了,公主你不饿么?”
“你……”叶泠兮看了看下面,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子鸢猛地扑倒在了横梁上,不由得又羞又惊地猛推了子鸢几下,“你好大胆子,放开本宫!”
“嘘……”子鸢不敢松手,连忙嘘了一声,眨了眨眼睛,示意叶泠兮小心下面。
叶泠兮停下了挣扎,顺着子鸢的指示侧头往下瞧去——蛊皇又从叶承梦鼻腔中探出了触须,似是嗅到了这里有生人的气息,准备爬出来觅食。
两人的心跳声猛烈地跳动着,彼此听得清清楚楚,两两相望,却发现这一刹间,两人的两颊一样地通红,不知道这狂烈的心跳是因为害怕下面的蛊皇,还是悸动于这一霎的亲密?
叶泠兮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子鸢——细看她的下颌,白净无须,少了三分男儿的粗矿,却多了一分俊俏,再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