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突地,檐上响起一声瓦石之声。
子鸢警惕地闪到屏风后,听见一个极细的飞身落地之声——这个时候会有谁这样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醉今宵?
来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子鸢来不及掩好的衣柜前,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叹息。
虽然很轻,可是子鸢已清楚辨出此人是谁?当下子鸢一步踏出屏风后,惊唤了一声:“阿翎?”
阿翎惊瞪双眸,眸底隐隐有些血色,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没想到你今日会回来。”
子鸢笑道:“见到你也好,姐姐现下可安好?”
“她……”阿翎迟疑地收了声,脸色突然一沉,凉得让人害怕。
子鸢只觉得阿翎今日有些怪异,沉声问道:“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翎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去,涩声道:“你……先回大云皇宫,今日你不能缺席。”
心,蓦地一紧,一抹强烈的不详心悸涌上心头,子鸢颤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翎不发一言,“此事我定会查清楚,你……你今日还有你必须做的事。”
“有什么事比姐姐的性命重要的?”子鸢怒喝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纸,连连摇头道,“你不告诉我是吧?我自己查!”说完,足尖一点,子鸢飞身腾出小阁,跳出了小院去。
“子鸢!”阿翎唤了一声,她知道现下是怎么都拦不住子鸢,只好也跟着追了过去。
城东第七间民房!第七间民房!
子鸢翻出醉今宵,翻身跳上留下后院外的马儿,猛勒缰绳,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打马疾然朝着城东驰去。
夕阳如血,日光斑驳地从城东如烟杨柳间泻下,点点撒在地上,是这般的触目惊心。
“希律律——!”
马儿在城东第七间民房前突然被勒停,狂躁地前蹄奋空,发出一声长嘶。
子鸢翻身跳下马来,双手猛地将民房门推开,一步走了进去。
淡淡的血腥味似有若无地弥散在夕阳中,子鸢紧紧蹙起眉头,越是往内走,双腿便觉得越来越沉重。
“姐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口中喃喃念着这句话,子鸢绕过了影壁,径直走向了前堂——两盏雪白的灯笼悬在檐下,正在随风轻荡。
一缕清香的味儿盖过了那抹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堂前新上的三柱清香。
远远瞧去,前堂之中,整齐地放着五口棺材,垂下的雪色灵幔随风轻摇,不时地拂过棺盖,似是留恋,更似是不舍这棺中的死人。
“姐姐……”
双眸一瞬涨满了泪水,子鸢猛烈地摇头,第一次觉得双腿是如此沉重,自己是如此胆小,竟不敢上前看一看那五口棺材,究竟是谁人长眠其中?
“你跟我闹着玩,是不是?”子鸢颤然上前走了一步,踏上了堂前小阶,只觉得一颗心瞬间又冷又痛。
“子鸢……”终于追到门外的阿翎气喘吁吁地踏入民居,急忙关好屋门,快步绕过影壁,跑向了后堂。
两颗热泪无声滴落,子鸢踏入前堂的瞬间,只觉得双腿一软,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可来自双膝的剧痛哪里能掩过来自心底的痛?
“姐姐,我认输了,好不好,不要闹着玩了,好不好?”
子鸢哀声说着,阿翎已伸出了手去,将子鸢给扶了起来。
“姐姐!”子鸢回过头去,突然抓住了阿翎的手,猛地一带,便紧紧抱住了阿翎,“你回来了!回来了!”
阿翎轻轻地推了推子鸢,哑声道:“臭丫头……这里没有折雪……”
“姐……”子鸢回过了神来,方才知道抱错了人,她连忙松开了阿翎,快步来回在前堂看了一圈,虽然当真没有看见苏折雪,可还有一人也是她万万不想看见的!
“妈妈?”
子鸢哽咽地唤了一声,惊睁着泪眸,怔怔地看着棺材中躺着的老鸨——面无血色,虽然换了一身雪色寿衣,整理好了容姿,可胸口却好似塌下了一块。
蓦地,耳朵一阵火烧。
“臭丫头!”
依稀还能听见老鸨这句嗔骂,还记得她拧子鸢耳朵的快准狠,可为何才过了短短三日,这个总是拧她骂她的老鸨却再也睁不开眼。
子鸢颤然伸出手去,手指轻轻地给老鸨理了理发丝,来自她额肤的冰凉透入指腹,还是让子鸢又紧紧蹙起眉头来,她泪然抬头,静静地看着阿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现在又去了哪里?”
阿翎低眉道:“你可还记得三月临安城郊的蛊祸?”
“难道不是你放的蛊虫?”子鸢冷冷开口。
阿翎怔了怔,苦笑道:“我确实放了蛊虫,不过皆是为了……”话音一落,阿翎又摇了摇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在乎……”说着,继续把话转到了老鸨命绝这事来,“昨夜我赶来这里,便瞧见了她们的尸体,人人俱是心口有窟,暴亡当场。”
“心口……有窟?”子鸢想到了那日她瞧见的惨状,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被蛊虫咬开了胸口,惨死当下。
心头一紧,不由得泛起一丝悚然。
人人惨死于此,她的姐姐又去了哪里?
阿翎涩声道:“这蛊虫名唤狼蛊,山中野狼是何等心性,你便知道这蛊虫有何等凶恶……一旦入体,心烂胸破。”
“是什么人下的手?”子鸢哑声问道。
阿翎犹豫不语,浑然不觉自己已是满眼泪水。
子鸢怒然又问了一句,“